看到几人神情颓丧，荣恩清却是不以为意，“客人都走了？”
“是。”章氏语气十分低沉，“定的三十桌席面，到底还是浪费了。”
之前外头传言说他们侯府定了三十桌席面，怕是连三桌都坐不满。现在好了，别说三桌，连一个吃席的人都没有。
“怎么会浪费？”荣恩清笑道：“我们预定的席面，望月酒楼那边都送过来了吧？”
章氏点头，“马上就到午时了，席面早两刻钟前就送过来了。”
荣恩清点点头：“今天让府里所有下人都吃席！还有多的，二房三房也带些回去。”
此话一出，宋氏和章氏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让二房、三房带回去……太夫人这也太过小家子气了吧！
反正宋氏是不要的。听说府里的下人要跟他们吃一样的东西，她都没胃口了。
更何况，花了心思举办的花宴啊，本来宾客盈门，热热闹闹的，突然人就全走了。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有心情吃东西啊？
荣恩清也不管她们怎么想的，继续说道：“再拿出十桌菜，施舍给京城的乞丐吃。这样，三十桌总能解决掉了吧？”
府里下人就有几十号，每个人吃个两到三人份的量。十几桌就下去了。各房再留下一些，剩下的分给乞丐。一点都没浪费。
三十桌席面的事情很快就按照荣恩清说的吩咐下去办了。
宋氏和云浩简单的吃点了东西就起身告辞回去了。
曹氏和云江也紧随其后离开。
不同的是，宋氏走的时候，坚决不要打包好的席面菜品。
曹氏却是乐呵呵的收了，还把宋氏不要的那一份也一并收入囊中。
回去的马车上，宋氏脸色难看，“这都是什么事啊？”
云浩轻笑一声：“预料之中的事罢了。难不成，你还真希望侯府的花宴能举办成功不成？”
宋氏叹了口气，“可这也太难看了。这么多人，不来也就罢了，偏偏来了中途又全都走了。还不知道今天过后，满京城的人会怎么说顺安侯府呢。”
“这不是正好？墙倒众人推。等太夫人彻底将侯府的名声作没了，真到了改换主人的那一天，说不定所有人都会站在我们这边。”
宋氏看了一眼云浩，没再接话。照太夫人今天这个作法，等到了他们入驻侯府的那一天，顺安侯府还在不在都是两说。
宋氏忍不住暗暗忧心。
内阁首辅家的孟老夫人，镇国公府的余太夫人，吏部、兵部、工部、刑部，四部尚书夫人，都察院左副都御使王家，京州知府刘家，内阁大学士梁家……
宋氏暗暗的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太夫人今天这是一口气把京城三分之二的贵族都给得罪了啊！尤其是梁家背后还杵着贵妃娘娘这尊大佛！
唉，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这场花宴还不如不办呢。
幸好她娘今天没来。要不然，这不得跟着丢脸丢到姥姥家去？
宋氏心情郁闷的胡思乱想着，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回娘家了，免得回去被娘家人说道。
送走了二房和三房，章氏绷了一上午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
章氏红着眼眶，语气愤慨的质问荣恩清，“母亲，您说过举办花宴是为了侯府的将来着想，是为了与京城的贵族结交，更是为了融入京城的贵族圈子。可您都做了什么啊？”
章氏指责的话刚说完，荣恩清还没说什么呢，云晔就皱着小脸，拽了拽章氏的衣袖，不认同的反驳道：“母亲，此事错不在祖母。您别这样同祖母讲话。祖母本就是纯善之人，仗义执言，也无可厚非。要怪，就只能怪那些人品行不端，惹是生非。”
事情的经过荣恩清已经在吃饭的时候，开诚布公的跟众人说了。
尽管大家表面上都没说什么，可实际上，不管是章氏，还是宋氏，她们都打从心底里觉得，荣恩清不该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县主，得罪整个京城的权贵。
侯府处境本就艰难，荣恩清今天这么不给孟老夫人和梁家等人的面子，无异于自掘坟墓。
章氏本就处在情绪崩溃的边缘，一听自己儿子这话，当即便抹上了眼泪，“我这是为了谁啊？我还不是为了你吗？你……
“我知道，你心里就只有你祖母，你祖母做什么都是对的！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以后你就跟你祖母一起过吧，我再也不管侯府这摊子烂事了！”
说着，章氏转身快步往听竹院走。
“母亲？母亲！”云晔被章氏吓了一跳，急得连喊了两声。可章氏管都没管他，径直走了。
云晔想要追上去，可想到荣恩清，又止住了脚步，神色不安的解释道：“祖母，母亲这段时间压力太大，您别生她的气。您要怪，就怪孙儿吧。都是孙儿不争气，不能撑起侯府，让您和母亲为我受累了。”
荣恩清抬手摸了摸云晔的脑袋，“我不怪你母亲，你母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今天的事情，确实是祖母任性妄为了。你去跟你母亲说，就说祖母知道错了，让她别生气。”
云晔看着荣恩清，还想说什么，荣恩清却是挥挥手，笑着说：“去吧。”
云晔点点头，转身朝着章氏离开的方向追去。
“太夫人，夫人怎么可以这么跟您说话？”梅香忍不住替荣恩清打抱不平，“再怎么说，您也是长辈。夫人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您，她哪有机会站在您面前这么跟您说话？”
荣恩清拍了拍梅香的手背，心中微暖。
到底是自己的贴身大丫鬟，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始终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说话。
不过，章氏也确实变得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章氏的情绪稳如泰山，不悲不喜，不惊不怒，说一句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都毫不夸张。
她记得，圣旨下来那天，当章氏听到云晔继承爵位，当上顺安侯的时候，章氏都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甚至听完圣旨，就要带着云晔回听竹院，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这才过去两个月时间，章氏却变得如此敏感多思，情绪也再不复当初的稳定淡然，波动极大。
老实说，现在的章氏变得荣恩清都有点不敢认了。
章氏这么大的变化，真的只是因为管理侯府，压力太大所致吗？
望着听竹院的方向，荣恩清抑制不住的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