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长悬宗的路上，因为有了褚扶盈这个大话痨的陪伴，比来的时候更加热闹了。
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瞧见了长衡山的影子，速度快到谢乐山再次把时厌拉出来夸夸。
“真是多亏了师妹这些加速符，否则我们怎么能这么快就回来。”
“咦？你们看那下面。”
褚扶盈突然停下比划的手，指着云层之下。
往下看去，就瞧见一个披着破布的小孩正拿着一根树枝和毒蛇群殊死搏斗。
“这里怎么会出现一个孩子？！”
明玥一怔，看那小孩还有些眼熟的样子。
长衡山外百里从无人烟，更别提在长悬宗脚下突然出现的一个小孩。
剑法和符法两位长老也是好奇看了一眼，便不参与其中，加速御剑离去。
即使是隔着厚厚的云层，他们都能看到那小孩身上的伤口，更别提靠近了。
“他好像被咬伤了……”
云白月有些坐不住，想要下去看看，闻人昱却抢在她动作之前说话了。
“长衡山下两百里自有山灵地精守护。不会有任何邪魔妖灵害人性命，无论他是误入，亦或求仙。生与死，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换言之，他们无权干涉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干涉这个人的生死。
因为一旦介入一丝，那便会有千丝万缕涌出。
这就是所谓的因果。
“可是，看着一个人死在眼前……我做不到！”
云白月丢下这句话，直接跳了下去，连时厌都没来得及拦住她。
“欸！”
最近云白月的状态，似乎有些奇怪。
无奈之下，时厌也只好跟着下去看看情况，顺便给自己身上贴了个隐身符。
凡人撞见仙人的冲击力和撞鬼差不多，像云白月这般毫不避讳的闯过去，那些身体孱弱的凡人都会因为受不住她浑身的力量而受到影响。
只见云白月利落的斩杀了那些毒蛇，又给那孩子悉心疗伤，时厌一直御剑跟在后面。
小孩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哪怕是生生将毒牙从他身体里拔出来他也没有吭声。
“快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思索许久，云白月还是打算劝阻他向前。
可谁知小孩并不理会她，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转而继续向前。
“怎么会是他。”
时厌坐在灵剑上，从那小孩抬头的一瞬间，她便认出来了。
是那天给她吃油饼的小孩。
他为什么会找来这里，云华山离长衡山可是隔着千万里的距离。
“……”云白月看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又扭头循着他方才的目光抬头看去。
是时厌的方向。
不知为何，云白月再次向前，抓住了那个孩子的手腕。
“不能再向前了，你会死的！”
她甚至高声厉呵着，想要吓唬那个孩子离开。
“放开。”
谁料那小孩极为冷淡的开口，伸手拂开云白月的手，继续往山上爬。
吃了瘪后，云白月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
“我果然，什么都阻止不了……”
就好像之前，她看到宗门满门死在眼前，除了哭泣，她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是到了现在，她有了力量，却还是连个小孩都阻止不了。
一时间，云白月气息紊乱起来，浑身的灵力都开始逆转，正心口处一股黑气萦绕其间。
“啪嗒！”
一声轻响落在额间，是时厌贴下的清心咒，云白月也顺势倒了下去。
“你怎么回事，劝不动人还把自己气的气血倒转？”
扛着云白月回了大部队后，除了褚扶盈之外，其他人的脸色都不是那么好看。
谢乐山更是把想说的都写在脸上：“小师妹，你如何要去管她。”
他说的话正对着云白月，而非底下那个孩子。
“修仙之人切忌道心不稳，她方才已然乱了道心，若是做出什么伤了你可如何是好。”
时厌摆手：“她伤不了我的，放心。”
其他师兄弟们也不再多言，在他们眼里，千万个云白月也比不上自家的小师妹。
只是在时厌眼里，她没弄清楚一切之前，云白月还不能出事。
回了长悬宗，时厌将云白月和褚扶盈都安排在了自己的小院子西偏殿住着，自己则是第一时间去了藏书楼。
直觉告诉她，她想要的答案就在第十层。
上一次就差一丝便破开了结界，却被闻人昱半途拦下。
这一次，趁着大师兄和其他师兄弟们都去汇报消息，再也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时厌直接御剑飞向藏书楼第九层，跃进窗户后便往上爬。
第十层的结界依旧存在，甚至比上次来还要坚固不少。
时厌手中法阵迭现，一道道破解阵法打在结界之上。
很快，结界如同碎玻璃一般在她眼前散开。
她快步走向第十层，近乎渴求的目光扫过一切能入目的东西。
藏书楼的第十层没有任何书籍，反而是一些标着时间地点的柜子。
它们被整齐的摆放在一起，许多柜子上的字痕都不一样，很明显不是一人所写。
“咔嚓——”
一个柜子被打开，里面是空的。
而柜子外面贴着的时间和地点，竟然是三千年前的昆仑山。
时厌继续往里走，柜子上的时间更是变得越来越近。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十七年前的一张字条上。
拉开柜子，里面放着一些小孩用的衣物和玩具，角落里甚至还放着一张破烂不堪的碎布麻衣。
这些都是她的东西。
“搞什么……养成博物馆吗？”
时厌嘀咕了一声，心口处似乎有东西呼之欲出，期待又害怕的感觉传遍全身。
顺着时间，时厌连着拉开许多，竟无一例外除了十七年前，都是空的。
转了一圈，时厌将目光落在最角落的一处柜架上。
那里的地面上磨损最多，似乎许多次都有人在此站立踌躇。
时厌也抬头看了看这组柜架上的时间。
“三万年后？”
这不就是闻人昱那天说的，与她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吗？
时厌拉开了柜子，一沓厚厚的照片出现在里面。
“这是……我的照片？”
照片上的小孩从刚出生到会走路，一切关于她美好的回忆皆被人记录下来精心保存在此。
再打开另一个柜子，里面放着的是她小时候一个哥哥送的玩具，是她那时很喜欢的小兔子。
只可惜，这只玩具小兔子没有陪她很久，有一天突然就消失了。
“……”时厌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想要休息缕清思绪身体却仍在继续。
一排排的柜子都被打开，里面摆放的一切都与她息息相关。
有她六岁时掉下的第一颗乳牙，也有她亲手叠好送给朋友的千纸鹤，甚至她送给已故老师的手工花都在这里。
仿佛她人生的每一步，都有人在看着她，记录她，引导她。
原本已经淡去的回忆此刻如同海啸一般汹涌袭来，压的时厌直接跪在了地上，汗水浸湿了衣衫。
“天杀的……”
“监视我就算了，还偷我东西！我说怎么之前刚买没几天的东西突然就不见了……”
原来都跑到了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