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申翊动作一僵：＂师傅……＂
＂回来得还算早。＂
裴郁嗓音响起。
带着点儿刚睡醒的懒惰。
白申翊立刻收回手，道：＂有肖师兄陪同，今日的任务完成的很顺利。＂
裴郁点头，随后他坐起身，身上的毯子随之滑落。
白申翊立刻道：＂师傅，我刚才以为你睡着了，所以拿来了毯子……别的地方，我没乱碰。＂
他眼睛眨动着，似有几分紧张。
裴郁坐在榻上，注视着白申翊的双眼，看着他眼神出现了闪躲。
裴郁失笑：＂你最近这是怎么了？师傅的房间，你小时候哪处没去过。＂
白申翊：＂……＂
白申翊垂下视线，道：＂师傅，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好，不是小孩了。＂裴郁抬手落在白申翊头发上，轻轻抚过。
裴郁：＂想吃什么？＂
白申翊立刻抬眸，道：＂想吃师傅做的玉米炖排骨，山下钱阿婆送到宗门的玉米很糯很甜，炖排骨刚刚好。＂
＂好。＂裴郁笑着道。
裴郁将毯子放在一边，白申翊见状立刻起身给裴郁让出路来。
裴郁：＂毯子你一会儿放回原来的位置就好。＂
白申翊点点头。
待裴郁的身影消失，白申翊收回看向门外的视线。
榻上的毯子被白申翊拿起来，板板正正地叠起来放回原来的位置。
裴郁床头的窗子没有关，晚风吹动了窗幔，那如月光般柔和的窗幔被风吹得翕动。
白申翊视线一触即离，将窗关严了才离开。
月上中天，夜明珠在殿内散发着莹润光泽。
裴郁将炖的软烂脱骨的排骨放进碗里，递给白申翊。
＂师傅，我自己来就好，＂白申翊咬了一口排骨，在裴郁的注视下，道：＂好吃。＂
裴郁这一手好厨艺，知道的人甚少。
哪怕是四长老云芊罗，也是在偶然来到望舒峰，恰逢裴郁和白申翊吃晚饭时才知道。
裴郁和白申翊刚刚吃完，白申翊就立刻端着碗筷送回后厨洗净。
而后白申翊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告诉裴郁他将要回自己的房间打坐修炼。
裴郁挑眉：＂你最近一段时间，好像格外勤勉。＂
＂仙门大选将近，本次大选最后的比试地点又定在了万象幻境碑，我又是负责管理这些修者的内门弟子，不能给师傅丢脸。＂
＂只是如此？＂
裴郁墨色的瞳孔仿佛有无尽的吸力，可以将一切都看透。
白申翊道：＂……嗯。＂
裴郁：＂既如此，便去吧。＂
白申翊拱手道别，衣摆被风吹起荡起弧度，在月色下由近及远，化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不见。
裴郁指尖扒拉着光球[他在躲我。]
系统化成的光球滚来滚去[有吗？没有吧。]
系统觉得白申翊没什么不对劲，倒是裴郁这几年，一直在让它暗中观察主角攻沈砚舟。
当年仙门大选，沈砚舟并没有猎捕到符合标准的灵兽。
他也就此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
系统经过追查，才发现沈砚舟竟然还是成了主角受聂卿尘的徒弟。
这么多年以来，沈砚舟一直跟在聂卿尘身边修炼。
他们注定此生会有所牵扯，这是缘分也是孽。
唯一不同之处，大概是裴郁这次任务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积极一点完成了，开始对主角攻受提高关注度了。
裴郁这么做的原因，在系统看来也很容易理解。
修仙的世界，乃是普通任务世界里纬度相对而言最高的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主角影响力也是更大的。
如这个世界传说的那样，修仙大成者，可以化神。
成为超脱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裴郁把手里这个傻不愣登的光球扔回系统空间。
夜深，白申翊所住的院落明亮如白昼。
室内白申翊周身的灵力波动强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脸上缓缓出现细汗。
那灵力波动也变得有些躁动不安。
＂白申翊……＂
＂白申翊……＂
＂白……申……翊……＂
耳边似乎有无尽呼唤声，在白申翊耳边不断响起。
他脑海之中原本清明一片，却在这一声接一声的呼唤下，缓缓渗入丝丝缕缕的黑暗。
＂白申翊……＂
白申翊豁然睁开眼，怒声呵斥：＂混账！滚出去！＂
然而他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原本熟悉的空间。
一片白茫茫中，身着红衣的男子踏雪而来。
那人的脸，让白申翊眼睛豁然瞪大。
＂你……＂
'白申翊'勾唇：＂我是你啊，很惊讶吗？＂
白申翊沉默片刻，面上表情恢复平静：＂你是我的魇。＂
＂这么说真难听。＂
那'白申翊'幽幽地叹气。
白申翊唇瓣微动：＂我叫你滚出去。＂
＂别急啊，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生成的吗？＂
'白申翊'说着，一步一步朝着白申翊走过去。
白申翊握住刀柄，骤然抽出斩天刀，直指那魇的心口。
＂既是魇，就不是好东西。＂
＂我当然不是。＂
'白申翊'垂眸注视着那斩天刀，随后脸上笑意变得更加明显。
他猛然向前一步。
那斩天刀立刻刺入他的胸口，深红色的血液顺着刀身落地，染红了二人脚下白茫茫的雪地。
白申翊握着刀柄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师傅没告诉过你吗？既然是魇，就不会那么轻易消散的。＂
＂闭嘴！你不配叫师傅。＂白申翊眼中冷意凝结。
＂我不配，难道你就配吗？＂
那'白申翊'猛地抬起手，握住刀身再次往自己胸口送了一些，鲜血顺着他的唇角流出，他盯着白申翊表情出现龟裂的脸，笑容越发放肆。
＂你也不配，白申翊。＂
＂我是你的魇。＂
＂我生于你的妄念，你的贪念，你的…欲念。＂
＂闭嘴！闭嘴！！闭嘴！！！＂
白申翊大声呵斥，骤然把刀身完全贯穿了那魇的胸口。
白申翊的胸口剧烈起伏，那刀身仿若刺进了他的心口，让他每一下呼吸都火烧火灼一般的疼痛。
白申翊的手被那以他容貌化成的魇握住。
'白申翊'一字一顿地道：＂你是个混账，白申翊。＂
＂你在妄想亵渎你的师傅。＂
＂欺师灭祖的，是你。＂
白申翊眼前的一切霎时间化为黑暗，他浑身脱力地想要跌坐在地。
倏地，他感觉一股冰凉的灵力穿梭在他的周身灵脉。
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如冷泉般滚动在他耳边。
＂收心。＂
裴郁的声音平稳有力，似一记重锤敲击在白申翊心口。
白申翊眼前的黑暗骤然被光亮覆盖。
待他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是熟悉的环境。
裴郁指尖正闪烁着点点晶蓝色的光亮，站在他面前。
＂师傅……＂
白申翊捏着衣角，小声道。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脸上的肉被裴郁掐起来。
白申翊嗷呜一声：＂师傅，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