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金色的蓝宝石在日光下折射出无数华光，零有些爱不释手的迟迟不愿收回，在手中抚了又抚，摸了摸又摸，最后用金线缠了个结，如同平安扣一般，挂在腰间。
虞瓷见状，也学着她的样子，从那一串的宝石里面挑了一个蓝色的出来，和她的配成对挂腰上。
“咱们这样，好像是暴发户，将宝石原石挂出来……”虞瓷轻晃了晃腰际，和零身侧的石头碰在一起，随后眉眼间露出喜色。
还是情侣款的。
“不会，很是好看，与你相配。”零注视着虞瓷，即便在金钱权利之中熏陶数世，她却能依旧保持初心，没有酒色财气，而是一股灵动的自内而外的贵气。
周身气度压得下金银财宝的堆砌，在她身上恰如其分，不会喧宾夺主。
虞瓷无奈笑笑，“我在你眼里，可还有什么缺点？”
“你这是十足的恋爱脑入体知道不？”她觉得自己缺点还是很多的，例如心软、贪财……
目光扫向认真思考自己询问问题的零，喉咙轻滑动一瞬，还有好色……
人的欲望她未曾消解半分，俗世气息重，不太像是一个正在走上神路的登阶者。
若非这个大千世界需要神职和快穿者维护平衡，她这等资质应该是不符合蓝星传统神话中的神明。
那种高高在上，无情无欲，遵循大道自然的神仙。
换种说法，在这个大千世界的神明，有点像是考公上岸的人员，拥有权柄权利的同时，维护秩序。
虞瓷突然就明悟了，所以自己现在相当于在考编？！
拥有三个小世界以上，说明拥有小世界管理经验和能力，小世界发展等同于申论运用实际，而母神的监察就相当于背调审察，最终还有面试……
她将脑袋轻拍了一下，自己在想啥呢……蓝星人逃不过的编制脑。
零不明所以看着她抬手拍自己脑袋，指腹伸出压在那块被拍到的额角上，轻轻的揉按着，“做什么拍自己？”
“没什么…”她可不想将自己联想到的奇怪脑洞说出来，多少有点思维跳跃过头了。
可她忘了，零如今可不是原来那个听之任之的神，还是和她同床共枕，相处过几十年情谊的妻子。
她指腹力道稍重一分，将虞瓷脑袋轻抬起来，眉眼轻压下，再度询问道:“嗯？”
单音节的一个‘嗯’，带着轻飘飘的尾音，像是羽毛一样撩人，不容置喙的的态度。
许久没发作过的妻管严又犯了，虞瓷眼睛下意识睁圆一分，主动解释着自己对登阶的设想。
“……你看，是不是很像？”她还抬着脑袋，轻眨了下眼睛，舌尖探出润一下有些干燥的唇瓣。
零的目光下移，凝了一秒之后，将手移开扭过头去，轻声回应道:“是很像…”
“你想的不无道理，此番登阶仪式也是因着神战陨落不少神只，因而提前展开补充神职人员。”零解释的很轻快，指腹在身侧止不住捏着腰上挂的宝石，似是掩饰着什么。
虞瓷点头，看来自己想的也没错嘛。
一切尘埃落定。
她们跟随着大部队班师回朝，随着越靠近都城，小狐狸的身体便越不好，一身气血若非有功德顶着，怕是早就油尽灯枯。
胡六关怀劝阻，奈何天命难违。
恰在封赏会上，五皇子动念想要了楚将离身边的两只小狐狸，惹的本就薄情的天家关系直接决裂，在危机感和功高盖主的迫使下，楚将离狠下心来，动了夺位念头。
帝星归位，虞瓷陨落。
那慢上半步赶来的殿下，只看见地上落下的盆和空无一人的小院。
帝哀恸，十年梦魇，唯不见卿。
生平记载，寥寥十一字，是楚将离这一生最痛苦的十年，无人知晓那更漏长明的夜，独自一人点着烛火等一人回来时，心中的苦痛。
有始有终的痛苦，远不及戛然而止的断情。
她在宫殿内点灯自问。
虞瓷，你口中的黎绛是谁？
是否见到她后，随之离去了？
若是平安，离去也罢，只是有空之时，可否来看看我？
婚服早已派人缝制，却无人合身穿着了……
是怪我未早日提前完婚吗？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明媒正娶的仪式……
“咳…咳咳！”身着着低调常服的帝王熟练取出帕子抬手捂口，剧烈咳嗽着，半点猩红刺目，被她看都不看收了起来。
虞瓷靠近看着她苍白面色，口中轻喃了声，‘对不起…我食言了…’
她本以为对方的死劫会是刺杀毒杀等他人导致的劫难，才会死在三十二岁，可却没想过，楚将离是因为自己情伤入肺腑，抑郁而终。
相爱越深，便伤的越深。
如果自己没有擅作主张写下道法，将根基毁去，或许她们能够百年到老……
可没有如果，一旦自己这样做了，那就没了来生，没了来生，今生便更无缘分。
零将人揽进怀里，用身躯遮挡住虞瓷和楚将离之间，隔断视线，“你没有错，做的很好，不必自责。”
长明灯三千盏，随着一道身影摇曳而发生轻微晃动，来人手中拿着快报，朝楚将离呈上，“陛下，南方来报，说…”
“何事？”
“说发现了胡二小姐身影，使用着的正是十年前的银票，根据票号查阅，确定是当初开福钱庄那一批，经手之人不超过五人。”
“果真！？”楚将离脚步一快，拿过对方手上密函，撕开后，看向里面的文书与银票。
“六姐…”她身子朝后趔了一瞬，“备车！”
“不！备马！快马！”她收起密函，脚步匆匆离去，从虞瓷和零两人身边路过，带起一阵清浅的龙涎檀香。
她们跟随着楚将离离去的身影，朝着宫殿门外看去，直到背影消失，天际已然泛起鱼肚白。
这一条不归路，踏上了之后，再度回归盛京，便是千载之后了……
便是知晓得来的不易，才更加珍惜身边相处的点滴，虞瓷攥紧了零的手，轻声道:“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楚将离她又是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