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阳光正好，光从薄薄的雪面反射进杜落清的房间，他眯起眼睛，挣扎了一会从自己床上狼狈的爬了起来，嘴边全是昨晚打鼾流下干掉的哈喇子，眼角也黏糊了不少眼屎，亚麻色的头发凌乱得宛如一团杂草。
他的神志还有些迷糊，起身到洗漱盆抓了把水往脸上狠狠抹了几把。
脑子似乎被短暂的重启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奇怪画面在杜落清的脑海里开始回播……
他昨天，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比如说？
抓着卓青瓦的手往自己裤裆里掏？
杜落清瞬间清醒了。
——新的一天，新的地狱开场。
例行的晨读和打坐完成后，卓青瓦又过来叫杜落清一块去后山摘菜。
杜落清看了他一眼，确认他的眼神里依旧是澄澈无邪的样子，心里琢磨了一会。
卓青瓦只是对他笑笑，拎起背篓：“昨晚我也喝多了，东西都记不清了，咱们去摘点甘草和葛根煮点水清醒一下。”
杜落清沉默着点了点头，不记得那就好……他来这里也不是第一天尴尬了，哪天实在尴尬死了他就从长眠山直接跳下去就地长眠算了。
去后山路的雪随着温度的微微上升开始融化了不少，路上变得更加滑腻。
这次卓青瓦破天荒的走在杜落清的身后，杜落清稍微一滑脚便被卓青瓦及时的扶正，一路上都没什么磕碰。
难道说我的VIp已经被那位不知名的神明续上费了？
杜落清用余光瞄了一眼身后的卓青瓦，微风带着他卷翘的刘海将他的额头挡了个严实，遮住了粗黑的眉毛只剩下他的黑色的明亮的眼睛，看起来攻击性大大的减弱，他抬眼看杜落清的时候甚至有点乖巧。
杜落清轻咳一声，收回去了眼神。
一股暖意的涌入，杜落清知道他们已经踏进了后山的结界，便放下了背篓。
还是后山的温度舒服，杜落清舒展了一下身体。
卓青瓦提起锄头，看着温暖的阳光洒向杜落清亚麻色的短发。
“杜落清，你有什么想种点什么吗？”
杜落清四周看了看，其实大部分想吃的蔬菜都有了，“要不种点果树？虽然长的比较慢，但是甜口的……小妖们应该也挺爱吃。”
其实是他比较想吃，大雪埋山，虽然也没亏待，但是嘴巴毕竟很久没尝过水果了，毕竟果树相对占地方，又只有短期才结果，原本果树并不在卓青瓦的考虑之中。
卓青瓦轻笑着也没揭穿他，应了声：“今晚我下山给你寻个甜口果子的树苗。”
“嚯~你人还怪好的咧。”杜落清一挑眉，感觉卓青瓦今天心情看着真不错，他点了点头，将想吃的青菜嫩芽迅速掐了一箩筐就一屁股坐在草垛里摸鱼。
卓青瓦采摘完几株草药后，翻了一块地又埋下了几块姜，就也跟着在杜落清身边坐了下来。
行呗，这架势是要一起摸鱼啊。杜落清瞥了他一眼，“怎么，有时间也不回去站站桩念念经？”
“你拜师也不是为了修炼仙体的，即便是强迫你去炼，神意也不会入一个特地学反神咒的人。”
“说得好像你没有学过一样，”杜落清从框里挑出一个甘草，干嚼了起来：“我确实没有真打算去修炼神格，神格并不是我想要的东西……倒是你，我可几乎都没见过你修行，但你还专门立了个道观涨行功德，却还学和神殿对着干的咒法，你不怕你的神明不要你了？”
杜落清见卓青瓦听到这些都仍然是平静的笑笑的表情，皱了皱眉，这个话他早就想问了：“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学习这种咒法？又为什么要建立这样一个道观？”
“我之前说过了呀，”卓青瓦微微侧过头：“我只是在听从神的旨意。”
“包括反神咒？”杜落清不可置信。
“包括反神咒。”
神的旨意只可聆听，不可揣测，就算他揣测，他也揣不明白。
杜落清想起了被神影响的而拿到神谕的喻鸣桦，但也只是引导他去做了一件事，和卓青瓦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呢？
457的神谕是和【他】对着干的，神要他的子民忤逆神，是不是忤逆的神也是……？
杜落清抬眼看着眼前同样沐浴在阳光下的卓青瓦，他的表情温和，眼底却极少流露出笑意，大部分时候总是眼睛盯着远方。
神会希望他干什么呢？他只是神手下的一个傀儡而已吗？
卓青瓦感受到杜落清的目光似乎复杂起来，他转过身子也折下一节甘草，学着他的样子将甘草放进嘴里干嚼了几口，尝到微甜后便开始发苦：“我已经接受。”
可他的眼神明明不这么说。
杜落清学着卓青瓦的样子望向天空，也不知道这个姿势能不能看到神明，他故意长叹一口气：“都是命不由己的可怜人啊……”
两人便这么静静的看着无云干净的天空。
好一会儿，卓青瓦突然靠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说道：“……但是，神只是要我过去雪里找你，对你，是因为我想这么对你。”
“？？？”
我们是不是聊到什么奇怪的话题了？
杜落清捂着有点瘙痒的耳朵往回一缩身体，嘴角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