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岛塔那那利佛的夜晚,总带着一种热带特有的湿润与静谧。李家豪宅深处的情报中心,空气却紧绷如弦。
“老板,砺剑计划的初步背景调查结果出来了。”安娜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将一份薄薄的文件夹放在控制台上,“表面上看,这是c国军方一个旨在培养复合型指挥人才的高级项目,但我们的深层信源提示,其背后有战略风险评估中心的深度参与。”
李安然没有立即翻开文件,“陈涛……他果然没有放过任何一颗潜力棋子。”他转过身,眼中是父亲特有的担忧与领导者必要的冷静交织的神色,“能确保李翊在获得资源的同时,不被过度绑定吗?”
“目前来看,陈涛主任对李翊更多是观察和培养,暂时没有强制性的要求。但根据李翊传回的信息,他的同学朱颖因家庭变故突然离校,这件事有些蹊跷……”安娜调出朱颖的档案,照片上的女孩眼神清澈,谈不上很美丽,却也显得英姿飒爽。
“父亲朱建业,是国有能源集团的一位副总工程师,主要负责海外油气项目。一周前,因涉嫌违反海外项目安全条例被内部调查。”
“时机太巧了。”马斯克插话,他刚从钻石港的安保巡查中回来,身上还带着海风的气息,“我们刚在喀麦隆近海发现油气苗头,那边负责能源项目的高工就出事。老板,我觉得这不像巧合。”
李安然沉思片刻:“联系我们在c国能源系统内的关系,侧面了解一下朱建业的情况,注意方式,不要暴露意图。如果……这确实是冲着我们来的,或者说,是冲着可能泄露的克里比港油气信息来的,那说明对手的鼻子,比我们想象的更灵。”
他回到控制台前,点开了一个加密频道,韩立芳疲惫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
“立芳,北美情况如何?”
“做空力量暂时退潮了。”韩立芳揉了揉眉心,“我们动用了八十亿资金护盘,mdmG的股价稳定在下跌百分之五的水平。但根据宙斯系统的分析,这股资金的操盘手法带有明显的高频狩猎特征,很像是华尔街那几家顶级量化基金的手笔,但他们通常不会涉足这种明显带有政治目的的恶意做空。”
“能找到链接吗?量化基金背后的链接?”李安然追问。
“很难。但王叔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韩立芳切换了屏幕,显示出一组复杂的资金流向图,“在做空最激烈的时段,有一小部分资金,大约五亿美元,反向操作小幅买入了我们的股票,而且买入点位精准得可怕,正好是在我们托盘资金介入前的最低点。这部分资金的路径,最终指向瑞士一家名叫阿尔卑斯守护者的小型私人银行。”
“阿尔卑斯守护者……”李安然重复着这个名字,看向安娜。
安娜立刻在数据库中搜索:“没有太多公开信息,注册资本不高,客户极少,服务对象据说都是欧洲的古老家族。它的董事会主席……是一位姓罗森伯格的男爵。”
罗森伯格……李安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这个姓氏在欧洲金融史中若隐若现,与小圆帽资本集团关系深远。
“继续盯着这家银行和这笔资金。是敌是友,尚未可知。”李安然指示道,“立芳,做好应对更大风暴的准备,我感觉,这仅仅是开胃菜。”
“明白。”
结束通讯后,李安然深吸一口气,太阳穴在隐隐作疼。
多线作战的压力如同无形的枷锁,金融、能源、情报、地缘政治……每一个领域都需要他投入百分百的精力。而隐藏在幕后的如命运织机、普罗米修斯、凤凰计划等这些隐秘会社组织,就像一只盘踞在网中的蜘蛛,耐心等待着猎物疲惫的时刻。
“安然,英伦方面有新的动静。”马斯克拿着一份刚解码的电文走来,“马洛里回到伦敦后,与温莎财团的核心成员进行了数次闭门会议。同时,我们监测到军情六处mI6调整了其在西非部分人员的位置,似乎加强了对mdmG在几内亚和喀麦隆项目的关注度。”
“军情六处……他们是想插一手,还是另有所图?”周杰皱眉。
“也许是两者皆有。”李安然分析道,“英伦在非洲的利益盘根错节,他们既想利用我们牵制法国,又担心我们坐大。马洛里的合作提议,水分很大。通知艾丽卡,在几内亚与英资企业接触时,保持合作的同时务必提高警惕,特别是涉及铝土矿运输和未来铁路项目的合作。”
这时,一个内部通讯请求接了进来,是医疗团队的负责人。
“李先生,诸天总裁的脑部神经反应测试有了新进展。我们对那种未知神经抑制剂的解析取得了突破,发现其核心成分与一种罕见的深海蓝藻提取物高度相似,这种蓝藻目前已知只分布在特定深海热液口区域。”
“深海热液口?”李安然立刻联想到海影号在印度洋的遭遇和那个利维坦的传说,“能定位到具体海域吗?”
“很难,这种蓝藻的分布范围可能很广。但根据其生物碱的变异性,我们初步推测,袭击者使用的制剂可能源自……马里亚纳海沟附近的某个菌株。”
马里亚纳海沟,地球的最深处之一。那里隐藏着什么?是某个国家的秘密生物实验室?
线索越来越多,却如同散落的珍珠,缺少一根将其串联的主线。李安然感到,他需要一把能撬动整个局面的钥匙。
几天后,这把钥匙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出现了。
纽约华尔道夫酒店宴会厅,水晶灯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这里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全球未来慈善峰会,与会者非富即贵,皆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业巨子、政界名流和慈善家。
戴安娜王妃身着一袭简洁而高雅的宝蓝色长裙,颈项间戴着李安然赠送的那条红宝石项链,如同暗夜中燃烧的火焰。她站在演讲台前,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台下是无数双注视的眼睛和闪烁的镜头。
她的开场白依旧围绕着非洲儿童的健康与教育问题,言辞恳切,充满感染力。但很快,她的语调微微转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然而,当我们致力于为孩子们铺设通往更美好未来的道路时,我们不得不正视那些试图摧毁这些道路的阴影……”王妃的目光扫过全场,一些原本漫不经心的听众也坐直了身体。
“在非洲,我亲眼目睹了不仅仅是贫困和疾病,还有更为隐蔽的掠夺。某些势力,他们披着投资与发展的外衣,却行资源掠夺与环境破坏之实。他们利用金融工具,将国家的财富化为己有,留下满目疮痍和沉重的债务。他们甚至试图操纵舆论,将贪婪包装成进步,将剥削美化为合作。”
宴会厅内一片寂静,只有王妃清晰而坚定的声音在回荡。一些人的脸色变得不太自然,尤其是几位代表大型跨国矿业和金融集团的代表。
“更令人担忧的是……”王妃继续说道,她的声音提高了些许,“有一种观点正在某些精英圈子中蔓延。他们认为,为了某种虚无缥缈的长远目标或系统重置,可以牺牲当下无数普通人的福祉,可以将国家和人民视为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这种冷酷的、反人类的逻辑,是一切灾难的根源。”
台下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王妃的这番话,已经超出了普通慈善演讲的范畴,直指某些隐藏在幕后的权力集团的核心逻辑。
“我们需要的不是颠覆一切的混乱,而是建立在公正、透明和可持续发展之上的真正进步。”王妃的声音再次变得柔和,“我们需要阳光,需要监督,需要让每一个决策者明白,他们的权力来自于人民,也必须服务于人民,而不是某个秘密俱乐部的议程。”
掌声起初有些零星,随即如同潮水般涌起,越来越热烈。许多来自发展中国家的代表,以及真心致力于公益的人士,都被王妃的勇气和洞见所打动。
演讲结束后,王妃立刻被记者和仰慕者包围。但在人群之外,几个穿着深色西装、表情冷峻的男子交换了一下眼神,悄然退出了宴会厅。
马岛塔那那利佛,李安然通过卫星直播看完了王妃的整个演讲。
“很精彩,但也很大胆。”安娜评价道,“这会让她成为那些隐秘会社组织的眼中钉。”
“她早已是了……”李安然关掉屏幕,“从她选择站在我们这边开始,就注定了。加强她在瑞士和日后所有行程的安保,我要确保万无一失。”
“明白。另外演讲结束后,我们监测到多个加密通讯频道异常活跃,内容涉及对王妃越界行为的讨论,其中一个频道的源头,指向了……波士顿的一家知名智库,该智库与彼德会社关系密切。”
“意料之中。”李安然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威士忌,“让玛莎准备好下一阶段的舆论攻势,重点揭露某些智库如何通过发布倾向性报告,为跨国资本的利益服务。我们要把王妃点燃的火,烧得更旺。”
王妃的演讲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国际舆论场引发了巨大波澜。支持者赞誉她的勇气和远见,批评者则指责她被利用、偏离慈善本职。
但无论如何,系统重置这些原本只在极小圈子里流传的概念,第一次被摆到了公众面前,引发了广泛的猜测和讨论。
伊拉克安巴尔省秘密山谷,黄昏的风沙掠过干涸的河床。
易卜拉欣和阿里站在岩洞口,望着远处卷起的沙尘。几辆破旧的皮卡颠簸着驶来,扬起漫天黄沙。
车上跳下来的,依旧是那个面容普通的卡米尔。与上次相比,他的眼神更加坚定,身上多了一丝历经磨难后的沉静力量。
“易卜拉欣,阿里。”库塞与他们简单拥抱,没有多余的寒暄,“我带来了新的物资,你们让人搬一下。”
走进岩洞深处,围坐在微弱的篝火旁,库塞直接切入主题:“巴格达特别法庭的判决已经不可逆转。”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握着水杯的手微微发颤,荡起杯中水纹阵阵涟漪,“他们……计划在年底执行。”
易卜拉欣和阿里沉默着,火光在他们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尽管早有预料,但听到确切消息,依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悲痛和愤怒。
“我们尝试过……”易卜拉欣的声音沙哑,“但看守太严,美国人盯得很死……”
“我知道……”库塞打断他,“这不是你们的错。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是之后的路。”
他看向阿里:“你的人能接触到行刑后的……遗体吗?”
阿里沉吟片刻,缓缓摇头:“没有可能。不过可以让巴格达一些慈善机构出面,只是没有办法举行葬礼了。”
“去做吧。”库塞的语气波澜不惊,他的内心早已重新建设了。“人都没有了,还在乎什么身后礼?!我们现在要的是伊拉克人民的尊严,基本生存权。”
易卜拉欣看着库塞,感觉他仿佛变了一个人。那个曾经沉浸在悲痛和愤怒中的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静、甚至有些冷酷的战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