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炸糕就着温水，姜芙对付了一口。
然后她找出家里的保温杯，暖水壶和一些零碎东西，往兜子里装。
虽然昨天赵淑梅给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毛巾牙刷什么的，但她又不可能多尽心，所以姜芙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带上了。
把兜子绑在车后座上，她去了袁家。
“我要去医院，你们谁跟我一起？”
袁家也在吃晚饭。
侯素芹不在，也不知道这顿饭是谁做的。
反正不可能是袁丰收，他是那种哪怕饿死，都不会下一碗面条的男人。
所以，姜芙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他再去一趟医院。
但袁安，袁吉作为亲儿子，总要过去看看吧？
“哦，那你去吧。”
袁丰收端着碗，连眉毛也没抬一下。
姜芙注意到，袁祥不在。
对这个人，她没有任何好感，他是死是活都无所谓，所以姜芙甚至都没有找小爆打听袁祥的去向。
“早上我走的时候，医生说今天要拍x光，做进一步的检查。”
姜芙才不走。
袁丰收昨天只交了一部分费用，接下来要是再花钱，总不能让她垫吧？
没办酒，没请客，只领了结婚证，如果以世俗标准来说，自己现在还不完全算是老袁家的人呢！
果然，袁丰收不高兴了：“那咋还做检查啊？都是想着花样骗钱！多大个事，歇几天也就好了！”
姜芙不吭声。
他自己嘀咕半天，终于还是从裤兜里掏出了十块钱，递给姜芙。
“那我先拿着，花多少都记账。”
姜芙主动说道。
她不差钱，不想为了十块钱染一身骚。
听姜芙这么一说，二嫂和三嫂都不约而同地收回了视线，继续低头吃饭。
从头到尾，两个人连个招呼都没打。
当然，姜芙也没搭理她们就是了。
是，儿媳妇没有赡养公婆的义务。
但儿媳妇得有良心。
如果在你们年轻的时候，婆婆每天洗衣服做饭带孩子，为了给你们的孩子买婚房，连手里那点养老钱都掏得精光，等她老了，做不动了，你说你没有这个义务，任由她饿死冻死，那还是人吗？
所以姜芙从心底里瞧不起她俩。
至于老二老三两兄弟，更是一对王八蛋，看见他俩就来气。
姜芙转身就走。
出了胡同，她把自行车蹬得飞起。
小爆欣赏着八十年代的街景，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你猜袁祥哪里去了？”
它说的是“哪里去了”而不是“去哪里了”。
姜芙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那样一个人，就算真的捅出什么麻烦也不稀奇。
何况昨天他不是打牌赢了钱，人一兴奋，保不齐就失去了理智。
小爆嘿嘿一笑：“他跑去菲菲西餐厅装大尾巴狼，吃饭的时候，邻桌有几个男的一直很吵，袁祥就跑去单挑人家，后来又有人帮他，反正两拨人最后就打了起来。”
能去菲菲西餐厅那种地方消费的，无非就是两种人，第一批下海赚到钱的个体户，以及本地混混。
这两种人呢，可能还有重合。
总之没有普通小老百姓。
像袁祥就纯粹是爱慕虚荣，兜里有俩钱，迫不及待地去炫耀，去得瑟，然后惹祸上身。
“打起来了？打得严重吗？”
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姜芙停下来，左脚点地，稳着车把，站在原地。
她留意到，像自己这样的女同志是少数，大多数女同志想要停车的时候，都是直接从车上“蹦”下来，如果重新骑上去，还要推着车，一只脚踩在脚蹬上，飞快地往前“滑”几下，借助那股惯性骑上去。
因为大家当初都是拿二八大杠学会的自行车，那车又高又长，对女同志特别不友好。
原主爸爸托人买的26女士自行车，加上原主身高一米六五，骑上去刚刚好，不用蹦下来滑上去。
低头看了看这辆被胖叔重新保养过的自行车，姜芙心中一酸，同时更恨袁祥。
袁祥一个大男人，他其实不是真的想要一辆女士自行车。
他是拿准了原主的心思，知道她既舍不得自行车，又舍不得自己这个人，没少讨要东西。
啊啊啊，真是下头男！
“打得很厉害，有个自称铁西区老大的，甚至动了枪！现在他们都被抓起来了，那些人不认识袁祥，袁祥也不认识他们，所以他昨晚就在派出所待了一宿，现在还没轮到做笔录呢！”
姜芙啐了一口：“该，叫他在里面多蹲几天才好呢！”
省得他出来了，老想惦记自己。
小爆表示它还没说完：“那你知不知道袁祥为啥先动手？是因为他遇到一个女的，绰号叫‘二麻姐’的，那女人很风骚，上来就摸袁祥的大腿，给他整不会了！小头控制大头，所以他就跟人家干起来了！”
这个“二麻姐”小时候出过水痘，人虽然好了，脸上却留下了几个深深浅浅的坑印，让她原本的美貌大打折扣。
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不少同龄女孩都开始谈朋友，处对象，二麻姐却因为这容貌上的瑕疵，根本说不上什么正经婆家，婚事一拖再拖。
她一气之下，就自甘堕落，和一群混混搞在了一起。
混混们不嫌她脸上有坑印，反正谁也没打算把她娶回家，大家在一起玩玩而已，有女人睡就烧高香了，何况关上灯又看不见！
就这么混了十来年，二麻姐混成了嫂子，手下也有了十几个小弟。
没人说得清她到底多大了，有人说三十四五，有人说四十出头，还有人说其实只有二十七八，不过因为保养得不错，没生过孩子，还涂脂抹粉，穿金戴银的，所以二麻姐一出现在菲菲西餐厅，袁祥就看傻了眼，连红酒都洒在裤裆上了。
然后，二麻姐就风情万种地一笑，走过去伸手捏了捏他的大腿根儿。
“书里说袁祥后来得罪了本地混混头子和他的情妇，就是这个二麻姐吗？”
等红灯转绿，姜芙重新骑上车，医院就在前面不远处，再有几分钟就到了。
她得抓紧时间结束和小爆的对话。
“不是这个，她后来失宠了，被另一个叫‘小皮筋’的女的取代了。小皮筋是一个狠角色，发现袁祥和二麻姐搞在一起，她直接吹枕边风，那老大也气不过，让小弟们晚上堵在路边，把原主给轮了，报复袁祥。”
姜芙狠狠地按了一下车铃，发泄不满：“这他妈都是什么人啊！”
还小皮筋，我还小沙包，小跳绳呢！
小爆主动解释：“因为她在床上特别柔软，放得开，老大赐了美名叫小皮筋。”
姜芙怒吼：“给我等着，我是大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