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一趟，周晏就像变了个人。
这种描述或许不太正确，但林枫觉得很合适。
不用人叫，他就能自己起来，能够主动按时吃药，也会记得每天都要晒太阳。
就连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养着的lucky都被他找出来，走到哪里，抱到哪里。
lucky懒洋洋地用尾巴甩了他一下，眯着眼睛在他怀里打盹。
周晏开始恶补拍卖相关的知识，除了公司基本的业务之外，只要谢知安一出差，他就拎上自己的小箱子全国各地去看博物馆和展览。
像素再高的图片和亲眼看实物还是有区别，周晏看了上万件文物之后觉得自己总算摸到一点这行的敲门砖。
“我想招几个文保专业的学生，你觉得怎么样？”
周晏坐在地上给lucky梳毛，长毛猫美丽的副作用就是满天乱飞的猫，就算家里有人专门打理，但仍然避免不了出现衣领上有猫毛的情况。
只要有空，周晏都会抱着猫，有事没事就梳上几分钟。
“学生没什么经验，文物这行没这么好入门。”
谢知安腿上搁着笔记本电脑，微微皱眉，好像看见了什么麻烦的东西。
“我倒是想挖单位里的人，不过他们看不上。”
做这行能拿到编制的人屈指可数，光靠钱根本打动不了。
公司经手的东西再多，能有国家的文物更珍贵？
要说真正价值连城，且在私人藏家手里的宝贝倒也不是没有，可这种东西一年才能碰上几个？说不定好几年也碰不上一个。
稍微有点情怀的人根本看不上到公司来上班。
纯为了钱来的也有几个，可这种他们也不敢用，能被自己收买自然也会被别人买通，这行的水深不见底，见钱眼开的人用不得。
一来二去就只剩下有情怀但没钱的学生。
周晏把梳下来的猫毛收在袋子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谢知安的声音，扭头一看，她似乎正为什么事情焦头烂额。
“怎么了？”
谢知安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公司里的事。”
说完就合上电脑，坐到他身边。“你不用着急回去上班，再休息一段时间吧。”
“我已经休息够长时间了。”周晏说。
公司刚刚开门老板就消失了，要不是每个月的工资都照发，说不定公司早就人去楼空。
说到这个，周晏想起另外一件事。“我想给汪明珠加工资，你觉得加多少合适？”
他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汪明珠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个人用，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她一个人管。
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想加多少？”
“她原先的工资是两万，我想加到两万五，你觉得呢？”
谢知安想了想问“岗位呢？”
“她已经是经理了，再加就比我还高了。”
“你给她加工资打算告诉其他人吗？”谢知安问。
周晏一愣，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告诉别人？
“你要给底下的人树立榜样，告诉他们只要认真努力都能得到回报，最好的方式就是升职加薪。”谢知安解释说“升职加薪必须一起，否则就会让人不满。”
升职不加薪，像是占人便宜。加薪不升职，又让人觉得差了点意思。
升职加薪，不用你说，别人也会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得到提拔，其他人才会有努力的目标。
“拍卖行和典当行一样，员工越稳定越好，如果不合适，越早通知越好，过了试用期就不要轻易开除。”
试用期的表现合格，说明员工有完成工作的能力，如果后续表现不佳，说明有不满。
要解决的是员工的不满，而不是员工本身。
周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汪明珠说公司新来了个女孩子，刚毕业，什么都不懂，每天来了办公室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玩手机，叫她才动，别人都忙着，她就好像看不见。”
“有人给她安排工作吗？”
周晏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看到同事都忙着，不应该主动搭把手帮忙吗？”
“员工刚刚入职，什么都还不懂，这时候应该有人主动告诉她应该做什么，哪些事情是她的职责范围，等她适应了再谈有没有主动性。”
“我雇了她，她不应该让自己值这个价吗？”周晏满脸不解。
谢知安想了想，说“现在本科生泛滥，与本科生竞争的基本都是硕士及以上学历，另一部分是有工作经验的职场人，本科生其实没有很大的优势。但这并不代表她们廉价。”
“你想着花了这么多钱雇她，她就应该物有所值。但她说不定也想着你开多少钱工资，她就做多少钱的活。”
谢知安认真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很快找到自己的定位，如果这时候有人能在旁边给她指个方向，也许她很快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周晏问“你不会生气吗？”
谢知安无奈道“我是老板，她们是员工，我花钱买他们的能力，他们只要完成我交代的任务就行，我不在乎她有没有一边做一边骂。我只需要他们完成任务，至于花了多长时间根本不重要。”
她捏着周晏的鼻子晃了晃，笑道“我可能是个冷血的老板，但我不是凶残的地主。”
她不会，也没必要想尽办法榨干员工的每一分钟，让员工为她肝脑涂地。
“他们签的是劳动合同，不是卖身契。”
lucky睡饱了，从周晏怀中跳出来，摇晃着柔软的尾巴慢悠悠地顺着楼梯来到猫爬架上，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窗外的花丛上。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每天睡醒了就赏花，它的日子简直比大小姐还大小姐。”周晏摇头道。
说着就去拿逗猫棒，打算趁着谢知安还在，让lucky好好表现表现。
谢知安的手机上是一条从微博上截取的截图，言之凿凿地说公司某个人靠身体上位，和领导关系匪浅，做着最轻松的活，日子却比总监还潇洒。
没有什么评论，点赞和转发数量却一骑绝尘的高。
时间是年会当天，没有开定位。
按理说这种没有指向性的发言根本无关紧要，但这张没有发言者头像的截图，却在公司大群里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