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李牧，赵国一直攻不下。
深夜，与李斯商讨。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呼吸声。
原以为是间谍，没想到是她。
当她提出她愿去当细作的时候，我是坚决不同意的，她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李牧既能斩无数秦军，那杀她岂不是易如反掌。
我害怕她不仅完不成任务，还一去不复返。
可她说她是武将世家，会武，让我放心。
她说她会做饭，想必是去军营下厨，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以此潜伏在军营，到时候被姚贾带去作证便可，此法甚妙，可解当下困境。
可以一试。
她走后，寡人立马让李斯派人盯着她，以便让我们有所准备。
此后每夜，寡人都在殿里等消息，探子往往很晚才来，而李斯也一直在旁边陪寡人。
那一晚，探子来报。
“洛夫人差点被秦军误杀......”
眉头一皱。
这些人没长眼睛吗？不过，好像他们也确实没见过她。寡人确实不能怪罪他们。
“然后恰被李牧救下......”
反倒被对面的救下了，她运气倒好，如此便可轻松埋伏进去了。
“李将军一把把洛夫人提起来，让洛夫人坐在他身前，然后......”
他顿了一顿。
“继续。”寡人怎么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举起杯子微微喝了一口。
“马突然加速，洛夫人转身死死抱住了李牧。”声音越来越小。
“啪”地一声杯子被捏碎了，右手往地上一甩，碎片割破皮肤流出的鲜血撒了一地，闭眼，深吸一口气。
王洛，这就是你的计谋？！
“大王息怒，洛夫人第一次坐马，想必是因为害怕，恰旁有人便抱了过去，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一旁的李斯立马解释道。
说得有理，她毕竟胆儿小。
“继续。”恶狠狠地吐出二字。
“洛夫人回营帐后，李牧亲手为其准备住所，后洛夫人亲自为其准备晚膳，貌似还和李牧一起用餐。”寡人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手指不停地点着桌子，很是烦躁。
她倒好，竟能让一个大将军亲手给一女子准备住所。呵。
他停下了。
“没了？”寡人盯了他一眼，把愤怒的情绪都转移给了这个人。
他害怕地点点头。寡人摆了手让他下去。
“臣恭喜大王。”李斯连忙回答道。
“何喜之有？”寡人已然火冒三丈。
“洛夫人已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虽然是这样，但为什么寡人那么生气，明明应该高兴才对。
又一晚，先是战报又输，再是探子来报。
“洛夫人为其准备早膳......”
我都还没吃过她准备的早膳，你倒先吃上了。
“后李牧迎战，洛夫人在门口等了他一天，连饭都没吃。”
捏紧拳头，强忍愤怒。她是寡人的间谍，如此，没有问题，是为了获取他的信任。
“傍晚，一士兵欲伤洛夫人......”
“她没.....”一不小心话就说快了，“你......继续！”
他可能有些不知所措，立马点头继续念着：“李牧将洛夫人救下，一把撂倒士兵，将其赶走。”
“大王，洛夫人好妙计，又进了一步。”李斯完全不给寡人说话的机会。
寡人不知为何，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在逼近，是李牧带来的。
这种危机感与之前的不一样，之前我基本胜券在握，可这次寡人却没有十足把握。
这几夜，每夜都在殿内守着，最近大部分都是休养生息，李牧教她骑马之类的，貌似也没发生什么。
这李牧确实有点本事，听他如此会整顿军队，军队也恪守军纪，也难怪寡人的大秦军被其阻拦。可惜了，没有生在秦国，不能为寡人所用。
最近听说赵国那边打得越来越保守，越来越稳健，不像之前那么猛烈了。
战报先来，又是输，不过李牧受了伤。我笑了一笑，看来他也不是无坚不摧嘛。
“报，李牧受伤，洛夫人好像哭了，每天照顾李牧。”
先是捶向了桌子，然后深呼吸。
寡人可以忍。她这细作当得真好啊，真是滴水不漏！
“大王，夫人此举只是为了取得李牧信任，宫中皆知，夫人对大王一片真心。”
“谁知会不会变呢。”其实我比谁都清楚，她肯定不会变的。
她的真心，我最清楚。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洛夫人一定是想着大王的。”她曾经也说过这样的话。
我冷冷地哼了一声。
又一夜，战报又输。很是烦躁。
“报，李牧战胜回营，还给洛夫人带了礼物。”那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越听越愤怒，直觉告诉我，这男人肯定喜欢上她了。跟我们秦军打仗，还想着她。
又过了些日子，这几夜，没有哪一夜是睡好了的。夜夜望着那轮月亮，她好像和我说过一句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或许，她此时也望着这月吧。
“大王，收军吧。洛夫人应该已经获取李牧的信任了。”李斯在旁建议道。
“哼，她倒是获得李牧的信任了，寡人的，倒是没了。”
“大王，目前看来，只是李牧对洛夫人好，洛夫人并未做出逾矩之行。”李斯解释着。
“怎么？你也喜欢她？处处维护着她？！啊？”莫名地又开始生气。
“臣不敢。臣心里只有臣夫人一人。只是，无人不知洛夫人对大王的爱慕之情，所以臣愿意相信洛夫人。”
我何尝不知道她对我的情，只不过这李牧对她过于好了，我害怕长久下来，她会变。
毕竟前不久说不爱的是她，说爱的也是她。
又几日，早朝之上。
“大王，臣听说赵国李牧带一女子回邯郸了。”
“听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大王，不如我们......”
寡人猛地咳了一声。底下瞬间安静了。
“此事寡人知道该如何处理。议其他事！”
下朝后，把李斯留了下来，有些过于冲动了：“让她立刻回来。”
“大王，只差最后一步，不能半途而废。”
的确如此，为了灭赵，再忍耐一会儿。
寡人深呼吸，冷静，思考了一阵，才一字一字说：“好，听你的。”
“大王放心，这月底洛夫人便可回来。只需再进退军各一次便可，进军是为进一步打消疑虑，退军是为姚贾带洛夫人去佐证。”
寡人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呵！
又一夜。
“报，洛夫人被王将军掳走了......”
“没人告诉王将军吗？”寡人有些不悦，万一过程中伤着她怎么办？
“此次行动只有大王洛夫人和臣知道。探子行踪隐秘，况且文书特殊，不必担心有问题。臣担心将军信息被截，于是没有告知。”
我示意他继续念。
“李牧孤身一人入秦营，救回了洛夫人。”
他对她真好，甚至愿意孤身一人不惜生命去救她。
“大王？大王......”
寡人缓过神来，看着李斯。
“如此看来，洛夫人已经完成任务了。”
“岂止完成了？”寡人冷冷笑了一声。
“撤军。”下令，转身离去。
过几日，姚贾传信，洛夫人虽出了点差错，但郭开已信其说，赵王已经下令换将。
她果然还是心软了。
不过目的达成了就好。赵国如今就是瓮中之鳖。
“她该回来了。”寡人望着宫门外等着她。
却是等了几天也没回来。
“大王还是去休息吧。洛夫人可能路上回来得慢了些。”李斯在旁边劝着。
她不会不回来了吧。
又几日，终于还是等到了她。
“报，城门外有一女子骑马奔来。”
“开！”我松了一口气，她还是回来了。
我看着她瘦了一圈，但比在宫里精神了许多。她看到我时，眼睛顿时亮了，我看到她时却不由得想到了李牧。
我记得我十三岁那年见过他，他当时以赵国相邦的身份接回留在秦国的赵质子。
他那时应该还没而立，长得凶神恶煞，当初把成蟜吓了一跳。
和她说话的全程，我都抱有着异常的愤怒，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看到门外的那马，威风凛凛的，像是久经沙场的样子。是匹好马，怪不得那么厉害。
他竟然连马都送给你了。
上面还放着锃亮的马鞍，突然就想到了他们所言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瞬间黑了脸。
那一晚，她第一次背对着我睡觉，不知道是不是不敢看我，还是其他原因。
那一晚，我第一次听到她在梦里呢喃着其他人的名字。
“将军，对不起......”
她颤抖着，仿佛在经历一场噩梦。
我仿佛听到她流泪的声音。
她很愧疚吧，毕竟相当于亲手杀了他。其实没有必要愧疚，错的不是她。
“求求你，恨我吧......”
她颤栗得更厉害了，我轻轻地抱了过去。
“没事了，寡人在。”
抱着她，听到了她炽热的心跳，渐渐地睡着了。终于睡了个好觉。
再醒来的时候，她埋在我的胸里，小声地唤着我。
又几日，把子佩喊了过来，问道：“夫人最近如何？”
“回禀大王，洛夫人回宫那天带回了一匹马，这几日都在马旁，自言自语，时不时还会发呆。”
她果然，还是放不下。
她对他的愧疚仿佛像悬崖，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