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有很多武馆。
极武堂的名号最甚。
每周一次拳击比赛。
有放在明面上的，也有地下的黑拳。
闻夕要去看的这个，是地下黑拳。
只要没事，她几乎每周都会去看。
姜酒有些好奇，点头，“也行。”
刚走没几步，谢灼打来了微信电话。
姜酒蹙眉接通，“有事？”
谢灼声音好听，“是章士宏找你。”
下一刻，电话里就传来章士宏声音。
“小师妹，你微信什么的不理人也就算了，手机号怎么也又换了不跟我说？”
贺康良也没有她新手机号。
贺子骞跟谢灼也没有。
谢灼提的意见，打了个微信电话。
名字叫［酒］那个微信号，这才通。
章士宏有些哀怨，“我大老远来一趟，还想找你跟你一起吃个饭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对宋绮很熟悉。
跟他在一起待久了，肯定会露馅。
多一个人知道她身份，她就多一分危险。
姜酒并不想去。
但这两位老者，白天的时候那么护着她。
不。
他们护的是宋绮。
可现在，顶着宋绮身份和名字的人是她。
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她也想从这两人嘴里，套一点其他事情。
谨言慎行就行了。
她问，“什么时候？”
章士宏乐呵呵的道，“明天吧，明天下午你不是放假，我们一起吃饭！”
还有两个多月高考，青藤高三的学生这会都在努力学习，时间很宝贵，星期天基本是两周过一次。
不放假的那个星期，周末下午会休息。
明天正好是周末。
姜酒点头，“好。”
电话挂了后，闻夕看她的眼神有点古怪，“你真的是章老的小师妹？”
姜酒：“……”
还是来了。
她哪知道啊？
反正那些人那么坚定，他们说是就是呗。
姜酒“嗯”了一声。
闻夕心里有很多好奇的事情想问，但看着身边女生冷酷的模样，知趣的没有再问。
*
极武堂位于汴京西区，离青藤半个小时车程。
两人先去吃了个饭，到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城市已经完全陷入黑暗。
晚九点半开赛。
极武堂武馆很大，里边比外边看起来还要大。
一共四层。
地上两层。
地下两层。
地下两层是通着的，地下二楼是比武台，地下一楼是观看台。
此时已经很多人，形形色色的男女都有。
地上还好，看起来环境空气都干净。
而地下，在昏暗灯光下有种压抑窒息感，人来人往，推杯换盏的格外拥挤，空气里透着淡淡的血腥和酒味。
闻夕是这里熟客了，轻车熟路的，拉着姜酒从人群外的边上去了地下。
闻夕在吵闹里，贴在姜酒耳边问，“要不要赌拳？”
姜酒微顿，不解，“什么是赌拳？”
“就是下注选手，像赌马赌球那些东西一样。”闻夕简单跟她解释。
来到这里的人，除了单纯的观看比赛，还有赌拳。
选自己看好的拳手，拿钱下注。
也算是另类赌博。
有人赌一场拳一夜暴富。
有人一夜倾家荡产。
闻夕道，“我每次来都会压一点。”
她比较清醒，不沉迷，每次也就应个景。
两个拳手都压，一边压一千块钱。
钱少，输了，不心疼。
而不管哪个赢了，赌注翻倍她都能够回本赚。
她不指望在这发财，就一点小爱好。
姜酒走到旁边，看两个拳手的海报。
其中一个是男人，名字叫高丰。
肌肉发达，身材魁梧。
另一张海报上，是个跟高丰比起来身材或许纤瘦，年纪也不大，容貌俊逸的青年。
名字叫谭川。
“竟然是他……”闻夕有些惊讶。
姜酒侧头，“你认识？”
闻夕点头，目露奇异，“套川是青藤上一届学生，曾经在青藤也是个传奇……”
极武堂这个黑拳擂台，任何人都可以报名，上场的人不管输赢都有钱赚。
比赌的概率，来钱更快，更稳固。
有些缺钱，又下不起注的人就会报名打拳。
“谭川学习一直很好，全校排名永远在前十，但去年有一阵每天都鼻青脸肿，带着伤的来学校，问他又不说，老师就自己去查了。结果发现，他竟然在极武堂打黑拳，那些伤都是在擂台上被别人打的。”
老师知道后很愤怒，揪着他训了一顿，说他没有爸妈还不好好学习，学校的补助金够他读书吃饭，跑去打什么拳，耽误了学习怎么办？
也是这时候，大家才知道他还有个妹妹。
他妈妈早逝，爸爸另娶移民出国，被抛弃的他和妹妹相依为命。
他一直很努力，自己考进的青藤，因为贫困，在学校申请了补助。
学校的补助只够他自己正常读书吃饭，但拿着再养妹妹就有点费劲了。
他就一边省吃俭用的上学，一边打工兼职赚钱照顾妹妹，日子苦，但也过的下去。
可天有不测风云，去年那会他妹妹突然得了白血病，需要大笔钱化疗。
他没钱，没亲人，没朋友，没地方借。
兼职太慢。
他去借贷，那放高利贷的看他那么穷又没成年，怕他还不起直接拒了。
他没办法，就来极武堂打黑拳了。
他那会用的是假名，也虚报了年龄。
那个老师发现后，什么都不问，直接来极武堂大闹，说谭川未成年，说要举报这里雇佣未成年打黑拳，把谭川从这里揪了回去。
极武堂的规矩，有一条三不碰。
学校学生。
老弱病残。
和白道。
谭川去年虚岁十八，又实在缺钱救命，在那给极武堂的老板磕了几个头，对方看他可怜，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被那位老师一闹，极武堂直接除名了谭川。
断了他的赚钱路，等于断送他妹妹的命。
“因为那位老师，这事在青藤也传开了，那老师说他现在就该好好学习，一个青藤的学生去打黑拳，侮辱他自己，也侮辱青藤，更是对她这个老师的侮辱……”
闻夕眯眼，“谭川说了自己妹妹的事情后，那位老师依旧是这个态度，说什么，就算妹妹生病也不该荒废学业，去干打黑拳那种事情……”
妹妹命都要没了，谭川还管它什么正不正业？
他没抢没偷，靠自己挨打和拳头还有命赚的。
可那老师根本不听，一句一个不能耽误学习的。
“但当时，谭川虽然晚上打黑拳，却也没耽误学习，成绩依旧没掉出过前十。”
可那位老师，根本不听，说他可以去为妹妹募捐，绝不能耽误高考。
就算要打黑拳赚钱，那也等高考完再说。
当时，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高考绝不能失误。
闻夕说：“谭川当时是想考天境学院的，但不能带家属和任何陌生人，他一去，妹妹就没人照顾了，更何况妹妹现在还病了……”
他只能放弃。
选填了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