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鹤轻嗤了声：“不换。”
老板娘想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有求于他，说话的语气不能太僵硬，于是老板娘硬生生扯出来一个笑意：“……四折？”
“丑。”
沈清鹤看着老板娘咬牙切齿的模样，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建议您有空对着镜子练习练习怎么笑，不然顾客都被您吓跑了。”
在说话的过程中，沈清鹤还把手腕上的红绳往老板娘的方向举了举，炫耀的意思不言而喻。
老板娘：“……”
他还得寸进尺了？
“我劝你见好就收。”
老板娘柳眉微挑：“三折，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你要是同意，以后来我这里买东西全部三折。”
反正顾楚很快就要上初中了。
附近的中学都要求学生住宿，顾楚一周回来一次，她也亏损不了多少。
综上所述，这笔买卖很划算。
“不同意。”
沈清鹤敷衍的扯了扯唇，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用敬称：“就算您把超市送给我，我也不同意把手绳给您。”
这可是苏宴亲手给他编的手绳。
老板娘：“……”
她也不是非常想要这条手绳，就是单纯看不惯顾楚这幅得意扬扬的模样，想要杀杀他的锐气。
老板娘半扬眉梢：“不换就不换，反正宴宴宝贝送过我一堆东西……”
沈清鹤弯唇，笑道：“我这条手绳是苏宴亲手编的。”
老板娘不甘示弱：“我这里有宴宴宝贝送给我的心连心项链，寓意她的心跟我的心永远在一起。”
沈清鹤继续微笑：“我这条手绳是苏宴亲手编的。”
老板娘再接再厉：“我这里有宴宴宝贝送给我玫瑰花……后来被我做成干花了，就在门口的位置。”
沈清鹤神色未变：“我这条手绳是苏宴亲手编的。”
老板娘：“……”
老板娘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嫣红漂亮的唇瓣缓缓吐出一个“cao”的音节，她烦躁的揉了揉头发：“顾楚，你他妈是复读机吗？就会说这一句话？要不要你爹我给你报个补习班？”
老板娘年轻时的脾气不怎么好，她上学的时候，附近的学生都骂不过她。但随着年龄渐长，老板娘身上的锐气淡了许多，就算骂人，也只剩下“他妈的”“你爹”这些司空见惯的词汇了。
沈清鹤看着破防的老板娘，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剧烈的晃动了下红色手绳，手绳上有个作为装饰品的小铃铛，随着沈清鹤的晃动，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此处无声胜有声。
虽然沈清鹤一句话也没说，但老板娘还是被他气到了，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唇角扯出一个虚伪至极的笑：“你快点给爹滚出去。”
沈清鹤淡定的“哦”了声。
老板娘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少年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
一个荒谬的想法划过老板娘脑海，难不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小兔崽子要对着她道歉？
虽然这个可能性基本为零，但联想到顾楚是在她生气后走过来的，老板娘的心里有怀有着一丝期待。
“麻烦……”
沈清鹤来到了老板娘面前。
……麻烦？顾楚可没说过这么温和有礼貌的词汇，难道他真的要道歉？
老板娘故作矜持的点了点头：“我是不会这么容易原谅……”
“你”被老板娘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因为沈清鹤很快就把那句话补充完整了：“麻烦您让一让，我女朋友还在您身后站着……”
老板娘：“……”
她终究还是没能按耐住自己的烦躁，狠狠地揉了一把沈清鹤的头发。少年没有染过头发，是纯粹的黑，手感很软，摸起来特别舒服……被她这么一通乱揉之后，少年额前的碎发变得凌乱，黑发零散的打在前额，遮住了少年过分好看的眉眼，他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桃花眼中仿佛潋滟着一层光。
有一说一，顾楚的颜值真的高。
颜狗老板娘一秒沦陷，她甚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揉疼你吧？”
沈清鹤随手拨弄了下额前的碎发，他抬眸看着老板娘，眼中蕴着一层密密麻麻的笑意。老板娘还没来得及夸赞他的颜值，就听到了少年低沉含笑的嗓音：“就您的手劲，还不至于。”
老板娘：“……”
你、瞧、不、起、谁、呢！？
如果说苏宴是上天派下来的天使，那么顾楚一定是来折磨她的恶魔。
她跟顾楚吵架就没赢过。
第一次吵架的时候，老板娘还天真的认为她能凭借着年龄优势压制顾楚，但事实告诉她……智商与年龄无关。
她甚至吵不过八岁的沈清鹤。
这件事说出去都丢人。
“既然您也出了气……”沈清鹤弯了弯唇，态度温和有礼，“现在能不能让一让，我带着小女朋友回家？”
老板娘唇瓣微抿。
话是这么说没错，顾楚的头发也确实是被她故意揉乱的，但是她的那口气还没撒出去啊……
算了，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顾楚就是一个小升初的学生，她一个芳龄十八的美少女，跟小学生计较什么？老板娘逐渐说服自己，她往旁边挪了几步，留出了顾楚的位置。
“快走……”
老板娘嫌弃的挥了挥手。
本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了，谁知沈清鹤走到苏宴面前，可怜无助的说出一句话：“……你看到她欺负我了吧？”
老板娘：“？”
这人是哪里学到的茶艺？
苏宴看着面前的沈清鹤，他额前的碎发被揉了很乱，零散的垂在额前，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唇瓣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眼尾隐隐泛红，一副委屈无助的小可怜模样。
苏宴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就算清楚这人多半是装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心疼。想到这里，苏宴抬眸看向老板娘，用商量的语气道：“姐姐，下次能不能别揉他的头发？或者能不能温柔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