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悠面露讥讽，不说话，无声胜有声。
在程总眼神压迫下，文安娜不得不妥协。
“好，肖紫瑶的事就算了，那马允姿呢？苏总监，你的记者要做什么报道，你事前不知道吗？没问过你吗？你这都同意？”
苏瑾悠神色自然。
“我有和马允姿讲电话的录音。她当时只说有人跳楼，没说具体。我同意做突发，也准备了后备新闻随时替换。后来看到情况不对，第一时间中断直播。虽然摄像机拍到坠楼那一幕，但这段没播出去，我不认为我们有错。”
见文安娜还想说话，程总抬手打断：“好了，关于那场直播，秦总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不用再说，到此为止。”
“就这么算了？”文安娜站起身，双手叉腰，“一个都不处理？马允姿呢？也让她留下？”
苏瑾悠这下不想再反驳她。
要是能借文安娜的手把马允姿赶出公司，她乐意得很。
“还想炒人？你还要炒多少个？”程总脸上浮出怒意，语气多少也带了点嫌弃。
“当初要是没炒肖紫瑶，现在可能没那么多事发生！现在又要炒马允姿，万一她去平机委员会投诉，谁去解决？你吗？还不是要麻烦我？！”
那股气怎么都压不下去，他忍无可忍拍桌子，一锤定音：“就快到股东大会，又要给迹锐做年终汇报，能不能给我少惹麻烦！让我交份漂漂亮亮的成绩表！安安稳稳过完这一年！”
苏瑾悠心里一沉。
他这么说，马允姿是肯定要留下了，就算她想解雇，也不能是现在。
明白领导的意思，她决定顺着他的意表个态，脱离这场角力。
“程总，我会低调处理，既然观众不喜欢看马允姿，以后不让她出镜就是了。新闻部主播多的是，区区一个人影响不了公司。”
程总这才露出笑意：“还是你聪明，有你这句话，我放心多了。”
文安娜气呼呼，但也没办法。
苏瑾悠回到新闻部，马上把余乐怡喊上办公室。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马允姿表现怎样？”
余乐怡细细想了想，说：“比之前安分不少，人人都没给她好脸色，就连她同组的都不和她说话，也没摄像愿意跟她出去跑采访，这两个月她业绩最差，做的报道一只手都数得完。”
她语带不屑：“你知道的，紫瑶那件事，她做得太过分了，谁都不愿意和这种人做同事。哦对！主播组也把她除名了。”
“嗯，涂敏华问过我，我同意的。”苏瑾悠冷声吩咐，“叫她上来，我有事问她。还有，帮我去买个手袋，什么牌子什么价位不重要，款式我发给你。”
余乐怡打开手机，看到苏瑾悠发来的三个字，很惊奇。
“这么快就需要买这个了？也不是你背的，还需要你亲自准备啊？”
苏瑾悠笑了笑：“送给马允姿的，你买回来直接给她就行。”
余乐怡心思一转就明白过来，笑得贼兮兮的出去了。
“没问题，交给我。”
和以往的高调色彩不同，马允姿今天穿了件浅绿色套装，进来喊了声“苏总监”，低下头不说话。
苏瑾悠背靠办公椅背，仰头凝视她半晌。
马允姿被她盯得很不自然，犀利的目光似乎要看透内心，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苏瑾悠眼眸一眯，毫无预警奔向主题：“紫瑶跳楼之前有没有打电话给你？”
马允姿倒抽一口气，语速飞快说：“当然没有，她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我和她又不熟，我才来公司多久啊，人都还没认全。”
苏瑾悠一直细细观察她神情。
否认太急，解释太多，仿佛早就设计好一样，反而惹人怀疑。
“不熟？你可是她亲口点名要调去娱乐版的人，时局版那么多人跟过她，她一个都没带去娱乐版，就带你一个，现在你跟我说不熟？”苏瑾悠眉心拧紧。
马允姿眼神闪烁，“真的不熟，你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人，她就是我组长而已，下了班我们两个没话说的。”
“你的线人是谁？谁告诉你有人跳楼的？”
马允姿依然回答得很快，每个字之间没有停顿。
“就是之前采访时认识的街坊，都过去那么久，早就没跟他联系了，现在找不到人了。”
苏瑾悠冷笑：“你自己听听，信吗？”
自从肖紫瑶出事，她一直没找人谈过这件事，也没跟秦斯泽讨论。
但不代表她不会去分析思考。
离开港城，心情放松很多，每到夜深人静，尤其是泡澡的时候，她都会将这件事从头到尾分析一次，越想越觉得疑点多多。
她怀疑马允姿早就知道跳楼的人是肖紫瑶，甚至……
苏瑾悠忍不住往阴谋论的方向想——
肖紫瑶被沈玉安抛弃，又欠下高利贷，失魂落魄走投无路之下才会躲着所有人，连父母都不见。
在这期间，她会不会一直和马允姿联系？
是不是马允姿对她说了什么，刺激到她，才逼得她去跳楼？
可这全都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只要马允姿咬死不承认，苏瑾悠还真拿她没办法。
见她久久不说话，马允姿双腿发软，有些待不住，只能强撑起精神应对。
“总监，没事我先出去了，还有很多事忙呢。”
苏瑾悠嗤笑一声，“你有什么可忙的？”将最近两个月的报题表扔到她面前，“就这业绩，你以为你还能留在新闻部？”
马允姿瞳孔剧震，声音拔高：“我又没犯错！你不能赶我走！业绩差…差你也不能因为这个解雇我！公司有规定，连续三个月业绩垫底才要辞退，这还没到三个月。”
苏瑾悠不屑，“好一个没犯错，公司最近收到的投诉，讨论区每日都有人涌进来骂，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马允姿淹了咽唾沫，声音小了很多，“又不关我事，我就是去做个报道而已，谁知道会……”
苏瑾悠耐心彻底用尽，一拍桌子。
“我最后问你一次，谁给你爆的料？！是不是你自己！你早就知道跳楼的人是紫瑶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