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瑶光闻声抬头，本要追问真假，却在看到墙头歪坐着的男人时，失了声音。
她几番欲要张口，却吐不出半个字。
平日里她也是博览群书，能说会道之人，可在这样一张漂亮得不应该长在人间的玉面跟前，自惭形秽。
这一日是怎地，让她得见两个俊俏郎君，只这个比前头那个病公子更要勾魂。
是啊，郑瑶光苦笑，勾了她的魂——
许久之后，还是一旁纹儿呼痛的声音让她清醒过来。
低头再看，纹儿被她不知何时拽到手中，指甲几乎刺破纹儿的手，“姑娘，疼——”
她这才慌忙放开，再抬头时，墙上已人去楼空。
郑瑶光更为失落，环顾四周，欲要在这山寺之中再见那样一张脸，可惜——，她没有这个福分。
是的，郑瑶光心底惊叹，为何——
为何要在她如此年华，遇到那样一张脸，她心头被这惊鸿一瞥抓咬着，有些失态。
“姑娘——”
纹儿看着她俏脸上头，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担忧不已，“姑娘，这灵泉寺好生奇怪，不如我们回去吧，寻了夫人请安之后，再请夫人使两个重用的护卫，免了今日这般被人冲撞。”
郑瑶光摇头。
“去问问寺里，可能留宿？”
什么？
姑娘还要留宿，纹儿欲哭无泪，“那小公子若真是袁家的六姑娘，姑娘您还是别与她会面，我瞧着她做小公子打扮，横冲直撞，毫无教养呢。”
“她当然没有什么教养，小小年岁就失了娘亲教导，后头又被吓疯癫了，能有条命苟活至今，已是能耐，自不能苛求过多。”
纹儿大惊，“姑娘，您从前见过她？”
郑瑶光抚了抚飞起来的鬓发，微微颔首，拉着纹儿往里面走去的同时，说了曾经的事儿。
“小时候曾见过，她母亲带她回崔家时，我与母亲过去拜访，后头母亲去往拓县铺排产业时，我们时时一处儿玩耍。”
纹儿也是这两年才到郑瑶光跟前伺候，对从前的事儿，也鲜少听说。
听得郑瑶光这么一讲，小丫鬟满脸惊愕，“可是变化太大，姑娘您竟然没有认出她来？”
郑瑶光没有说话。
不是变化太大，是判若两人。
小时候的袁璩，糯米团子一样，肉嘟嘟白嫩嫩，却不像别的孩童那么天真可爱，她少言寡语，跟在崔氏身后，像个小尾巴。
后来啊——
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大家不约而同把崔氏和她所生的三个孩子，通通从记忆中剔除。
袁明河大将军的夫人，从第一美人崔氏，变成了郑蔷。
膝下没了明朗耀眼的袁予越，也没了温婉娴熟的袁姝，至于小小年纪发癫发疯，不得不送到庄子上养着的小女儿，只怕也没人记得名字。
郑瑶光，也忘了。
她走在寺里，寻了僧人，赁了房舍。
纹儿看着左右都住着外男，几分害怕，可劝不动姑娘，只能小心翼翼检查门窗，冷不丁却被窗外冒出来的小脑壳吓了一跳。
“谁？”
“郑瑶光呢？”
哈，这小公子，不！这六姑娘，真正的无甚教养，有门不走，偏要行这样不轨之事。
“不在——”
袁璩一巴掌推开小丫鬟，纹儿哪里是袁璩的对手，直接撞到一旁的矮几上，哼了几声，“姑娘……”
“郑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