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竹叶摇晃，李悄然面窗而立，眉心蹙在一起。
她忽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对劲，并非看到什么，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李悄然开门，走到院中。
“王虎。”
站在一旁的王虎走到李悄然的身边：“夫人。”
李悄然做了一个让他低头的手势，王虎侧耳。
李悄然在他耳边说着什么，然后王虎点点头，转身走开。
治疗结束，闻晨钟和裴青扬一前一后从房间里走出。
见到李悄然，闻晨钟唇角扬起，尽量让自己眼神的色彩多一些。
李悄然走向前，来到闻晨钟的身边，拉起他的手，牵住。
“我们回小院吧。”李悄然笑着对他说。
“好。”
这次治疗之后，闻晨钟没有好转，甚至变得越来越奇怪。
他有时情绪变得很高涨，思维也特别的活跃。
但睡眠需求却减少了，时常通宵看文件，第二天依旧精神百倍。
有时候他也会变得很暴躁，因为平常的一些事情而生气。
但这样他没有在李悄然面前表现出来，借着开会的名义，压抑自己的情绪。
一天晚上，闻晨钟擦着湿漉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李悄然正在书桌前翻阅书籍。
她面前摊开的书里，好看的红色字迹在黑白的页面十分显眼。
李悄然沉浸在书中的知识里，连闻晨钟洗好出来也没有察觉。
闻晨钟停住动作，站在原地看着李悄然，心中突然被烦躁的情绪占满，还有冲破心脏的趋势。
闻晨钟收紧拳头，指甲扣着手上的肉，迫使自己冷静。
过了好久，闻晨钟发现那股烦躁没有消散，还变得越来越大。
他忍住想要摔东西的冲动，立马转身拿着吹风筒进了卫生间。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闻晨钟双拳紧握，心中有砸碎镜子自己的冲动。
漆黑的瞳孔反射着银白色的灯光，小幅度动了一下之后，浴室里响起了声音。
吹风筒的吵闹声充斥闻晨钟所有的听觉，他仔细感受那股冲动，不断调整呼吸。
我陪着你……
闻晨钟，我会陪着你……
在他一次次的噩梦里，这句话总会驱散他所有的恐惧，在他黑暗的梦里带来一束光。
他的懦弱、退缩，她都知道。
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噔。”
闻晨钟关了吹风筒，卫生间一下子就恢复安静。
他的目光放在镜子上，镜中的自己，眉眼间愁云密布。
闻晨钟的嘴角努力向上翘起，绽开一个笑容。
觉得合适，他才开门走出去。
“很晚了，睡觉吧。”
闻晨钟从背后环中李悄然，头靠着她的头，嗓音里存有不轻易察觉的疲惫。
李悄然手中的笔还在不停地，有规律地晃动。
“嗯，好，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听此，闻晨钟松开双臂，走到床边坐下。
心里的冲动如万丈洪水般来得凶猛，闻晨钟面露烦躁地盯着李悄然的背影。
“有意思吗？”
听到这声音，李悄然顿时警铃大作。
她直接扔下笔，立马走过去，坐在闻晨钟的身边。
闻晨钟转头，眼中静得一滩死水，面上的烦躁在说着他的心情。
李悄然柔和地说：“有意思，怎么没有意思呢。”
闻晨钟冷笑一声，目光落到墙上。
“有什么意思，反正都治不好了，看那些书有什么用？”
李悄然环住他，丝毫不在意闻晨钟伤人的语气。
“怎么没有用呢，虽然恢复的速度慢一些，但我们……”
闻晨钟打断她的话，声音带着怒气：“跟没办法恢复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的，你看你失控的时候越来越少了，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前兆嘛。”
闻晨钟动手，把李悄然的手从自己身上拉下来。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陪着。”
李悄然手脚并用，缠住闻晨钟的腰。
“我不走，我要死皮赖脸地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没说明白吗！！”
闻晨钟的怒气达到了顶端，他收不住，直接发泄出来。
“我说了，我不需要，我让你走啊！！！”
李悄然弯下嘴角，两眼汪汪地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闻晨钟，你不可以凶我～”
闻晨钟身子猛然一顿，眼里的烦躁退下，意识到了什么，他低眼不语。
他静下来才发觉，自己的脸颊正在发麻。
他又失控了。
之后，室内陷入了一阵沉默，没人先开口。
李悄然保持着原姿势，倚在闻晨钟的肩上，等着他情绪恢复。
“对不起……”闻晨钟带着哭腔道歉。
李悄然松开他，跪在床上，把闻晨钟的头转到自己这边。
李悄然弯腰，心疼地擦去他的眼泪：“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无心的，我没放在心上。”
说完，李悄然又抱住他。
闻晨钟抓住李悄然的衣角，热泪从眼里滚落：“然然，你走吧，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明明是差不多的字，此刻的闻晨钟语气里的委屈和无助，是那么的明显。
李悄然手指插进他的黑发中，揉了揉：“说好的，我陪着你，所以，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走的，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好不好，我都陪着你。”
“对不起，我错了……”
闻晨钟抱着李悄然大声地痛哭。
他刚才明明控制住了，为什么又对着她发火呢。
“没关系。”
哭声渐渐歇下，李悄然的衣服湿了大片。
李悄然跪坐在床上，擦干他脸上遗留的泪水。
“会好起来的，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闻晨钟沙哑着声音回答：“好。”
夜深时分，等李悄然呼吸均匀后，闻晨钟卸下熟睡的伪装，绝望地看着窗外。
他也发现他最近出现的问题，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每次的情绪变化像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
这分明是典型的双向情感障碍。
所以，他好不了。
床头的夜灯下，闻晨钟心疼地抚摸着李悄然眼底的乌青。
他不想让李悄然跟着他一起痛苦了。
这样的日子真的太煎熬了。
闻晨钟吻在李悄然的额头上，放轻动作，慢慢从李悄然的怀里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