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
侍女走在她面前开路，钟宝灵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周围凉风阵阵，侍女心下害怕，钟宝灵实际上也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镇定。
毕竟手上害死了不少人，虽然不是亲手杀害，但到底幕后主使都是她，所以偶尔午夜梦回也会有些许惊慌，做过一两回噩梦。
不过时间长了就无甚关系了。
她之后认为是自己心虚才会导致噩梦，因此为了这个半夜偷偷做过一小阵训练，渐渐不再害怕。
可是随着侍女的脚步逐渐深入，那股阴凉凉的感觉也爬上了她的肩头，侧颈和耳后都能清楚感知到。
她心里忽然生出一阵悔意。
不过来都来了，她得达成自己的目的才行。
进了停尸房，里面左右两侧全部都是盖着白布的尸体。
钟宝灵走进去，压下心里的怯懦，壮着胆子走上前一个一个查看，神色低垂间也冷了下来。
见她动作利落，侍女胆子也大了起来，不再如方才那般害怕，跟着她的脚步逐渐放松身体，冷静下来。
不知找了多久，她心里起了疑惑。
难道尸体不在这里，在下面修罗场吗？
如果是在修罗场的话，她必须想办法去确认一下，轻梦的尸首，以及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之前没想太多，只是心里肯定对方活不了。
但仔细想想，有些事情还是亲眼见证一下的好，以免关键时候出现意外。
终于，在她心里计算的时间快到后，总算是发现了轻梦的尸首。
翻开白布看到她惨状的一刻，她和侍女二人皆是往后退却半步。
“这，这也着实凄惨了些……”侍女被吓住，有些不敢再看，皱着眉撇过头去。
而钟宝灵则是眼泪落地，忽然浑身无力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小姐，别哭了小姐，人死不能复生，别太伤身……”
“梦儿……我只是以防万一进来看看……不曾想，竟然……”
说着，又娇声低泣起来。
侍女看着那具木板上被咬了一半的身体，又看了眼地上哭泣的自家小姐，抿抿唇，不知所措。
她伸手去扶还跪在地上的钟宝灵，后者哭得一直停不下来。
她再次出口安慰道：“小姐，这世上还是有不少相似之人的，兴许认错了也说不定。”
毕竟她从未见自家小姐出过修罗门，又怎么会认识修罗场里的人呢？
闻言，钟宝灵渐渐止住哭声，小步上前查看，“认错？我并非没有见过梦儿，我认得的，又怎会认错？这，这分明就是梦儿啊！”
她手指在轻梦脸上轻轻划过，突然之间，轻梦那双闭着的眼睛没有任何预兆般睁开！
两人俱是吓得惊叫一声，侍女赶紧拉着钟宝灵想立刻逃离这里。
可奇怪的是钟宝灵只是跟着她跑了几步，便回头看着轻梦那里。
那双睁开的眼睛又突然闭上了，两人已经不敢再上前，侍女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好像要跳出来一般！
吞咽几口口水，她对钟宝灵说：“小姐，我们快走吧！再留在这里怕是要尸变了！”
哪知钟宝灵却掉着眼泪摇头，“梦儿成了这样，定是有什么问题……”
“能，能有什么问题？她那样子，很明显就是在试炼中被灵兽所伤啊！”侍女说。
钟宝灵听后却摇摇头，“若真是被灵兽所伤不该有怨恨……梦儿方才睁眼定是想告诉我什么！否则不会在我抚摸靠近她的时候睁眼！这定是有什么问题……她眼睛睁得那般大，一定是心有不甘！”
侍女见她哭得实在伤心，也忍不住猜测说：“奴婢听说过，人只有在枉死或被人害死，才会心有怨恨堆积，无法消散。即便是死了入了黄泉，灵魂也是不得安宁的！更不要说肉体了，难道……”
钟宝灵突然转头看她，清眸含着汪汪泪水，秀眉紧蹙，一脸难以置信。
“依你的意思，难道梦儿是被人害死的！”
“这……”侍女慌张，又连忙改口，“小姐，奴婢随口说的，不要信以为真。很可能只是偶然，我们还是……”
“不对，”钟宝灵轻声打断她的话，“考试训练很是危险，在里面也难免会有人加害对方，毕竟遇到强大的灵兽，其他人也很有可能会抛下同伴！”
“这……也的确是有这个可能……”侍女在一旁接话。
钟宝灵生气，“一定是！梦儿怨念未消，一定是有人害死她的！”
说完，她哭着跑出去，侍女在后面追喊：“小姐，小姐，跑慢点，小心脚下……”
刚说完，钟宝灵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下子栽倒在地！
正巧这一幕被出了学堂打算回去的几个男弟子看到了，其中为首的便是郗文安。
见地上那抹倩影摔倒在地，而且眼睛通红，面有泪痕，郗文安看清后几乎是瞬间上前蹲下身把她扶起来。
“宝灵，宝灵你怎么了？怎么成了这副样子？你身边服侍的那个侍女呢？来，快起来。”
身后的男弟子们也赶紧上前，惊讶问：“宝灵师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有人欺负宝灵了？从没见宝灵哭过啊！”
“小姐，小姐……”
侍女在后面追出来，气还没喘匀，郗文安皱眉不悦，心里隐隐升腾起一点怒气，问：“你怎么回事！怎么一点都没有把宝灵照顾好！让她哭成这样！”
侍女惊慌，赶紧摇头，“不，不是的……”
此时另一位弟子看到了后面，宝灵和她身边的侍女就是从那里跑出来的。
可那里不是……
“你们刚刚出来的地方，是停尸处？！”郗文安已经提前发现说了出来。
还不待侍女辩解，便又喝道：“你怎能带宝灵去这种地方！莫不是瞧她年纪小，心地善良，就好哄骗欺负！”
“不是，我没有……”侍女脸色苍白，心里委屈。
这时，钟宝灵才开始柔柔出声，“师兄不要怪她，都是宝灵的错，是宝灵执意要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