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
楚寒雪跑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来。
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眼睛紧闭，浑身都在颤抖。
额头和裸露出来的脖颈被冷汗浸湿。
“露露，醒一醒。”
楚寒雪轻轻摇晃她的身体，试图让她清醒过来，可越是想让她醒来，她便越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一般，将眉头皱得更紧。
“你对她做了什么？”
楚寒雪不敢再轻易动她，只能让她轻轻靠在自己的怀中，而她自己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那人将手背了过去。
“公主放心，她性命暂且无虞。只是身体正在承受莫大的痛苦罢了，浑身每一寸筋骨都如同同时被千万只小虫啃咬，每一处肉身，都像是被利刃切割。”
“不过，公主，老夫还是十分敬佩她的。就算身体承受莫大的痛苦，她也丝毫没有松口，每次我让她将你哄骗出来，她都毫不犹豫的拒绝我。”
那人手拿着烛台，朝着露露的方向照了照，为了更能看清她的脸色。
“殿下，老夫瞧着，她应该撑不住太久了。这种疼，只怕是疼也能给她疼死！”
“是你下的手？”
“正是老夫。”
“用的毒？”
“是毒，也是药！”
“我怎么救她？”
楚寒雪已经有机会看清那人的样貌了，他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可她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现在的她，眼睛根本不敢离开露露片刻，她看起来实在是太痛了。
楚寒雪生怕自己的眼睛一离开，她就会在自己的怀中离去。
“公主给了我我想要的东西，老夫自然会救她。”
“所以你们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
楚寒雪的声音平静下来，平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是。”
那人并不否认，反而坦然承认这一切，他似乎并不觉得这是在作恶。
楚寒雪仔细想了一下，露露离开前，说那信件是托了别人送来的，信中她那位旧相识的一切都对得上……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似乎有一根线在楚寒雪的头脑中突然崩断，她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小暖。
“是你！”
楚寒雪紧咬牙关，十分后悔，当时怎么就没发现这是个骗局。
若是当时她再心细一些，若是当时她再仔细想一下……
如今回想，她当时还同她说什么自己想和她一起赌这种鬼话，如今想来，自己也是傻的可以。
“露露待你如同姐妹，她所有的秘密都会告诉你！你却利用这些秘密反过来害她？平日里，你装的软弱模样，装得很辛苦吧。”
“就算你掩饰得再天真无害，也改变不了你内心的蛇蝎。”
“我没有，我没有……”
小暖哭着摇头，直到眼下，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只是胆子小，只是胆子小而已。
楚寒雪见她如此，便已经知晓，看她那样子，怕是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自然也懒得和她废话，不如想些办法，救露露要紧。
“你想要什么？”
“自然是要公主有的。”
“我有的？龙息？”
楚寒雪只寻思了片刻，便知晓了答案。
“你要龙息做什么？”
“救人。”
“什么人？”
那人的话很少，每次都是寥寥几个字，不过，倒是诚恳。
“公主既然不认识，又何必想要知道呢？”
楚寒雪将怀中的露露轻轻放下，生怕弄疼了她。
“你也知道，我的身上，有龙息。你对抗得了？”
“对抗不了。”
依然很诚恳。
“公主身上的龙息十分霸道，若是我强行对抗，只怕不会讨到好果子。”
“所以，我自然是希望，公主能心甘情愿的给我！”
“心甘情愿的给你，凭什么？”
“就凭老夫的手上现在还握着你那忠心耿耿侍女的性命。”
楚寒雪还未开口的话被那人截住。
“公主切莫说自己不在乎的话欺骗自己。”
“我知道公主的脾性，所以什么你不在乎侍女性命的权宜之计就不用同老夫说了。”
楚寒雪沉吟片刻，笑了一声。
“先生不愧是年长之人，一眼就能看穿我的心思。看来我无路可选了。”
那人也微微恭敬的低了低好头，雪白的胡须十分光滑，想来平日里他十分爱惜。
“其实，公主将龙息之力给我，对您来说，也未必是坏事。”
“柔星公主殿下心地善良，性格直率纯真，若是这龙息之力一直在你身上，必有许多人惦念，被人利用。”
“难道你不是其中之一吗？”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
“老夫是想借用公主的力量，但绝非行恶事。而且，老夫保证，将龙息从你的身体里抽离出来后，必然会保殿下的性命无虞。”
“我为何要信你？”
其实楚寒雪是将问题带回到了原点，她想要再拖延些时间。
“公主也不必和老夫兜圈子了。”
“老夫这里有一颗丹药，能让公主想起一些往事，到时，说不准公主想起来后，便自愿将龙息之力剥离出身体。”
“此话当真？”
“自然。”
说着，那老者便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自那瓷瓶中，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
楚寒雪见那瓷瓶十分眼熟，免不得多看了两眼。
“先生这瓷瓶看着倒是精致。”
“俗物罢了……”
那人的声音明显变了变，不过立即便恢复镇定。
楚寒雪盯着掌心那药丸许久。
她感受过失去记忆的痛苦，不过她劝慰过自己，曾经那些忘记了的事情，都是自己选择忘记的……
她相信自己的身体和直觉。
可她还是将药丸放入口中，做出吞咽的动作来，实则是将那药丸藏在了牙齿后面。
“先生可还满意？”
其实他也在狐疑，不过也不方便将楚寒雪的嘴掰开来看看。
“公主不如坐下来稍等片刻。”
楚寒雪刚想坐下，便听到露露隐忍的声音。
“殿下……小殿下……”
“露露！”
楚寒雪两三步走过去，将她扶起。
她顾不得全身钻心般的痛楚，伸手探向楚寒雪的小脸。
“吐出来，公主，吐出来！不能吃。”
“没事，我没事。”
楚寒雪想要按住她的手臂，可露露早已疼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对不起，小殿下，都是我……是我害了你……都是我……”
“与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笨，是我自己被人骗非要出来的。”
楚寒雪只想安抚好她，让她先不要想太多。
露露竟笑了一下。
她痛得身体不断后仰，楚寒雪环抱她的动作十分费力。
“那我……我和公主……我和公主一样……一样笨呢，被人骗出来……”
“我好疼……啊……”
露露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
“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你什么时候救她，你现在就救她！”
“公主，你当真吃了那药丸？”
“你若是没吞下去，凭什么让老夫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