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雪小心翼翼的待在沈凌霄身后，大气也不敢喘，她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扰乱沈凌霄的判断。
丛林中寂静了许久，才隐隐绰绰有些影子从更暗的地方向这边走来。
当借着火光看清其中一人的容貌时，楚寒雪吓得捂住了嘴巴。
那人的脸似乎被火焰灼烧过，面目狰狞，鼻子也被削去了一半，鼻孔朝着天上。
他佝偻着身体，裸露在外的手指也残缺不全。
他每走近一步，楚寒雪的身体便颤抖一下。
沈凌霄察觉她的恐惧，拉拉过她，将她圈在怀中，剑气一甩，便在地上划出一道深刻的痕迹。
“过此界者，杀！”
那些人果然被沈凌霄的剑气唬住，停住了脚步。
“沈楼主果然好气魄！”
那人声音嘶哑难听，估计是之前受烧伤严重，连声带也被灼伤。
“沈楼主这样的贵人，怕是早就不记得我了吧？”
沈凌潇挑眉看向他，眼神锐利，不过并不与他搭话。
“几年前沈楼主帮助一村村民剿灭山匪。将那些山匪打成重伤后，丢在了村子里。”
“临走时，沈楼主特意交代村民，让这些村民报官，让官府来剿灭这些山匪。”
听他这样讲，沈凌霄倒是有了些印象，不过沈凌霄不记得他。
那些山匪好歹长了个人的模样，从未有过如此烧伤之人。
难道说……
那人冷笑一声，声音如同秋日里掉在地上的枯叶，被人踩了一脚，令人不寒而栗。
“看来沈楼主猜了个大概呀。”
“当日承蒙沈楼主照顾，只是将我们重伤扔给了那些村民，可万万没想到，那些村民没有按照沈楼主的吩咐行事，而是擅自处置了我们。”
“你猜他是怎么处置我们的？”
本以为看他们的外伤，处置他们的方式是用火刑。
所以沈凌霄并未说话。
那人见沈凌霄不说话，声音变得越发凄厉起来。
“你以为他们只是放火烧我们吗？”
沈凌霄愣住。
那人用内力将离他不远的同伴吸了过来，用残缺不全的手指掰开了他的嘴。
楚寒雪离得远，光线又暗，看不清楚。
不过沈凌霄却看得一清二楚，那人的嘴里很奇怪。
他的舌头不仅残缺不全，而且还畸形。
难道是被火灼伤的，或者是村民逼他吞了炭？
沈凌霄定定的看着他，等着他给答案。
“那些人放火烧了我们，然后他们又虚情假意的灭了火。”
“我们被大火烧得疼痛难忍，几天几夜吃不下一口饭。”
“后来疼痛减缓，我们饿得不行，却也无法行动。我以为那些人是良心发现，他们端出来了一碗黄米饭。”
“我的这些兄弟，烧伤轻些的已经有了行动能力，他们饿的不行，饥不择食，抓起那些黄米饭就往嘴里塞。”
那人的声音有些激动，更加嘶哑难听，楚寒雪不由得捂起了耳朵。
她有些害怕。
沈凌霄将她往怀中紧了紧：“没事，别怕，我在。”
楚寒雪干脆闭上眼睛，窝在他的怀里。
“你知道那是什么黄米饭吗？”
“那是刚蒸出来沾过凉水的黄米饭！”
沈凌霄不由得惊愕的瞪大眼睛。
黄米本身带有粘性，如果过过凉水，外面那一层，是不烫口的。
可若是无知咽下，待到外面那一层，在胃中融化，里面的那一层依旧滚烫，产生剧烈的灼痛感。
那种痛苦不亚于掏心挖肺。
甚至有些人痛到实在受不了，将手插入自己的胸口，硬生生将自己的胃拽了出来。
只是不知道那些村民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龌龊手段，竟然用在了这些山匪身上？
“我的这些兄弟，能活下来的，实属侥幸。”
“可就算是活了下来，也落得个终身残疾，无法见天日的下场。”
“沈凌霄，自打我们从那些村民手里活下来的那天起，没有一刻不想杀你。”
“只不过前些年，你一直躲在凌霄楼中，我们无法下手，之后几年，你又销声匿迹。”
“可怜，老天垂怜，终于让我知道了你的消息。更可笑的是，如今你的内心只剩下三成，我们这么多人杀你，你觉得胜算有多大？”
那人突然张开手臂，仰天长啸，似乎在鼓舞士气。
不过沈凌霄和楚寒雪看得明白，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刚刚沈凌霄划在地面那一箭，已经让很多人胆怯，不由得在心里质疑，传闻中沈凌霄内息只剩下三成，到底是真是假？
“想杀我，你们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那些人手中的暗器再次如暴雨般向沈凌霄和楚寒雪飞来。
沈凌霄拉着楚寒雪一路后撤，将楚涵雪带到一棵树干下。
他按下楚涵雪的肩膀，沉声说道：“乖，藏好。”
楚寒雪乖乖抱着双膝蹲在那棵树底下，她知道此刻一定要听沈凌霄的话，绝不能成为他的累赘，更不能让他为自己而分心。
沈凌霄躲过那些暗器后，那些人疯了般的朝着沈凌霄扑过来。
在楚寒雪看来，那些身体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理智和思维，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杀了沈凌霄。
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放弃生命。
哪怕沈凌霄的内心只剩下三成，抵挡这些人的气势依旧不减。
可这些人毕竟是抱着自杀式的攻击，朝着沈凌霄扑去，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沈凌霄进攻的速度和力道都变弱了不少。
双方喘息之际，楚寒雪探出一颗小脑袋朝那边看去。
沈凌霄手持凌霄剑，背对自己，他的背影依旧桀骜，不过微微起伏的肩膀，却出卖了他内息所剩无几。
那些曾经的山匪更是没讨到什么好处，地上横七竖八都是他们的尸体。
那人环顾四周一看，自己带来的兄弟已经死伤大半。
剩下的一群人，也不过是苦苦支撑罢了。
眼尖的他看到从树下探出来的那颗小脑袋，想到刚才沈凌霄抱紧她的画面，心中生出一计。
“沈凌霄，我似乎发现了一件能比让你死更痛苦的事情！”
那人突然撕裂胸口的衣服，外衫上，无数的暗器银针朝着楚寒雪的方向飞来。
楚寒雪立即躲在树后。
可除了被钉在树干上的暗器，其余的暗器全部落在她的脚边，封锁了她的行动。
楚寒雪紧紧缩着身体，猛然间抬头，却发现其中一枚暗器撞到了对面的树干上，反朝着自己飞来。
她紧紧闭上眼，等待痛苦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