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犄角旮旯的地儿遇见熟人，概率相当于在两个不同的地方踩中狗屎，结果发现是同一只狗拉的。
当然，踩中狗屎的不是洛南自己，是他的一个朋友。
“洛南……老板，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想问同样的问题。”
“你先稍等……”黎雪把空罐递给鬼屋老板，“老板，我们的血浆不够了，”
鬼屋老板掏了掏耳朵：“这么快又用完了？杂货间不是还有一桶吗？拿那个先顶着呗！”
黎雪无奈道：“老板，我说过好几次了，调和的水粉颜料不能代替血浆，没有保湿剂的话非常容易干涸结块，化妆效果大打折扣。”
“可你说的那个肯……肯德基血浆太贵了，我们生意不好，能省即省吧。”
黎雪叹口气道：“是「肯辛顿血浆」。”
她看着十分苦恼，有这样一个不懂鬼屋的老板，能把鬼屋经营起来那才叫见鬼了。
“肯辛顿血浆？”洛南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称，“这不是电影里的人造血浆吗？《闪灵》里从电梯涌出的血海就是这种，不过现在用得少了，主要是效果太逼真，电影不好过审。”
洛南确实比较惊讶，没想到黎雪对电影道具也有所了解。
黎雪望着他说：“其实更逼真的人造血浆也有，比如「迪克·史密斯血」，不过太过逼真，用此类血浆的电影基本都被归为R级片。鬼屋环境暗，用色泽鲜亮、红色更纯的肯辛顿血浆效果反而更好。”
说完，黎雪见洛南一脸惊讶地盯着自己，忽而耳根子一红。
她低下头，声音顿时小了许多：“自从来鬼屋当化妆师，我就查了不少相关资料。”
鬼屋老板扶着黎雪的肩膀，抚平她的脊椎让她挺胸抬头，如同献宝般冲洛南眨眼：“怎么样？她可是我们这的宝贝员工呀！胆大心细，乖巧听话，关键是化妆技术专业，成品简直和死人没什么分别！”
可不是么？
你也不问问她以前是干啥工作的。
黎雪也知道她这个老板不太靠谱，抓住她的手又重复了一遍：“老板，血浆。”
“唉，你啥都好，就是挺败家。”老板叹息一声，“等着啊，我去给你拿新的。”
鬼屋老板走后，洛南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黎雪。
黎雪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洛南，你干嘛呀？”
“你要喊我洛老板。”
黎雪横了他一眼，撇撇嘴：“咱们就一个老板一个员工，你这称呼是专门针对我的吧？”
“那倒不是，现在我有了一名经纪人，改天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给你当经纪人？那他可有罪受喽！”
“怎么跟老板说话呢？小心我扣你工资！”洛南佯装出凶巴巴的样子，吓唬黎雪。
奈何后者完全没被吓到。
洛南差点忘了，这丫头自从「死」过一次，已经胆大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度了。
洛南略微尴尬地转移了话题：“所以……你之前说的兼职就是这个？”
“是呀，自从出院之后，医生让我多多休养，所以我找了一个幕后的工作。”
洛南一怔。
他忽然有些紧张地四下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黎雪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举动。
洛南停住脚步，随即俯下身，从茶几的花瓶里拔出一株水仙花。
把花递到黎雪面前，洛南温和一笑：“恭喜你痊愈出院！”
黎雪呆了半晌，轻轻地接过水仙花。
她感到眼眶一热，吸了吸鼻子。
然后重重地推开洛南的脑袋。
“啊咧……？”
洛南有些没回过神来。
“禁止煽情！”黎雪撅着小嘴道，“我答应自己，这辈子的眼泪我已经流光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掉一滴泪！”
“看到你十分精神我就放心了，”洛南凑过来，暗戳戳地问，“顺便问一下，「焚寂古宅」里有没有什么吓人的机关？提前透露一下。”
黎雪白了他一眼：“合着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咱俩什么关系？就透露一点点。”
洛南做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恰好鬼屋老板抱着一桶未开封的血浆回来，看他们形迹可疑，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黎雪把手举得高高的：“我老板说要考验我技术有没有长进，所以我待会要尽全力地工作，给他留下一个印象深刻的鬼屋体验！”
“喂！你……”
黎雪狡黠一笑，吐了吐舌头，抱着血浆桶溜进了员工室。
鬼屋老板非常看好洛南，为他的勇气可嘉鼓起掌来。
“你就是黎雪的正职老板吧？”
“正直算不上，顶多是刚正不阿。”洛南随口答道。
鬼屋老板差点被口水呛到。
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聊天的，差点把天都聊死了。
“我的意思是，黎雪在我这做兼职，在你那才是正职，咱俩都算是她的老板。”
“哦哦，确实。”
鬼屋老板突然变得神情严肃：“黎雪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要辜负她，不然我可要找你算账！”
洛南一愣：“我给她工资一个月三万。”
这下轮到鬼屋老板愣住了。
三秒后，她拿着手绢擦眼泪，哭得梨花带雨：“原来是我辜负了她……”
“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
洛南实在佩服鬼屋老板，这女人的戏真不是一般的多。
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好说歹说之后，洛南总算进入了鬼屋，开启了练胆之旅。
目送唯一的客人离开，鬼屋老板又捧着瓜子坐回位子上。
当她的视线落在茶几上时，忽然静止了。
“我花瓶里的水仙花哪去了？”
……
推开古典沉重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另外一扇室内门。
室内门刷着白色油漆，但不知是油漆工手艺不精还是怎么，油漆表面残留着非常粗糙的颗粒物。
整体看去，不像是刷的油漆，更像是有人泼了一桶白油漆上去。
在洛南的脚边是一只换鞋柜，上面整齐地摆放了女人的高跟鞋、小孩的童鞋以及男人的皮鞋。
然而在室内门前的玄关处，另有两双鞋子置于地面，仿佛家里又住进去了两个新人。
洛南盯着那两双鞋子，越看越觉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