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电话了吗？”
老大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压抑，和之前在面包车上听到的一致。
虎背熊腰的「胖虎」正双手抱胸，目光不善地盯着洛南的后背。
洛南直视老大，点了点头。
老大顺着桌面滑过来一台手机：“打一个吧。”
木屋位于二层，信号明显强于地下，手机屏幕上显示信号满格。
洛南看着手机滑到自己面前，鬓角流下一滴汗水。
上来就是大危机！
他如果开口，必然会暴露自己不是真正的阿辉。
如果不开口，也会招来老大和「胖虎」的怀疑。
在两双阴冷的目光注视下，洛南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点开免提，反向把手机推回到老大面前。
“嗯？”
老大看着手机去而复还，一时间有些愣神。
他正要发作，手机发出轻微的振动。
接通了！
老大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喂，你好，我们是……”
他还没说完，总导演暴躁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说了多少次，我们现在没时间接受采访，请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谢谢！”
嘟——
电话挂断了。
洛南和老大面面相觑，两人一时半会谁都没有说话。
戴着哆啦A梦面具的老大身体前倾，双肘支在桌面上，手指交叉，面具之下透出一道冷冽的目光。
“打过十几次，对方连我们的要求都没听就挂了电话。”
听闻此言，洛南身后的「胖虎」也不由得摇头叹息：“我们的电话被47人标记为骚扰电话了。”
洛南心说你们还真是硕果累累。
老大不动声色，他的声音低沉嘶哑，饱含威严，不容置疑。
他盯着洛南，再次说道：“我已经试过说「不是推销」、「不搞活动」、「不办贷款」和「没有楼盘推荐」，他们都没有听信，警惕心非常强啊！”
洛南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据他所知，综艺的导演组正忙着处理嘉宾救火视频流出的热度，以及应付堵住酒店大堂络绎不绝的记者群体，为此焦头烂额脚不沾地。
他们倒不是警惕心强，是真的没空啊！
老大的声音一寸寸冷下来：“看来不使点手段，他们永远不会认识到我们有多认真。”
听到这里，洛南察觉出他话里的危险气息，正巧木屋的窗户被风吹开，寒风吹起洛南后背的鸡皮疙瘩，屋内的温度陡然降了几度。
「胖虎」关紧窗户后，站到洛南身后，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给洛南带来不少压力。
老大紧盯着洛南：“绑架这事，我们不是第一次做，往往是见点血，他们就懂了。”
老大话说得足够明白，洛南也懂得他话语中的凶狠与杀意。
但问题是他看着那张哆啦A梦的脸，是真的一点也严肃不起来。
能憋住不笑已经算是本事了。
噌！
一声脆响，「胖虎」将一把小刀插在木桌的边角。
“老大让你去砍几根手指来，发给他们下下马威。”
「胖虎」身高体壮，站起来遮住木屋的吊灯，把庞大的阴影投在洛南脸上。
老大不置可否，默默地看着那把小刀，眼神同样锐利。
他冲着「胖虎」招招手：“来，你过来。”
「胖虎」听话地走上去，同时回头冲洛南扬了扬下巴，似乎是叫他学着点，多学着提前揣摩老大的意思。
「胖虎」刚靠近过去，「哆啦A梦」老大突然双手按在桌面，矮小的身躯从太师椅上弹跳而起，飞起一脚把「胖虎」踢了出去。
“又插！又插！说了多少次我这是原木桌，手怎么这么欠呢！”
「胖虎」捂着脸起身，态度恭敬有加，声如洪钟：“对不起！”
洛南默默地拔下小刀，揉了揉太阳穴。
用这把刀，砍几根手指。
砍谁的？
这个环节相当重要，一旦出错，自己的身份马上就会暴露，连带着李天他们也不会好过。
他们几个人的性命，此时都拴在他一个人身上。
如果拒绝，一定会引起老大他们的疑心。
但如果接受，断指又从何处去寻？
又是一个难于选择的命题。
这种命题不同于数学卷子上的题目，做错了，是真的会死！
洛南没有说话，起身推开了小屋的门。
此地不宜久留，他总觉得老大看他的眼神不太对，似乎看出了什么名堂。
出去再想想对策吧。
“等一等。”
有人在身后喊住了他，洛南回头，「胖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紧跟着他走了出来。
“我和你一起去。”
「胖虎」居高临下地俯视洛南，说这话时没有用任何商量的语气，他可能习惯了对同伙呼来喝去。
“发什么愣？赶紧走！”
「胖虎」双手抱胸，粗壮的手臂上肌肉鲜明。
洛南看了他一眼，又去偷瞄老大，很难不怀疑这个壮汉是为了逃避被老大揍才选择跟着洛南的。
洛南也没有过多停留，径直往人质房间的方向走去。
……
“你的定位信息已收到，稍后会联系专业警员分析，请你不要挂断电话，也不要和绑匪起冲突，我们正在获取你的详细通讯位置。”
温和的女声从蓝牙耳机中传出，安抚着何照民过快的心跳。
他抓着耳机，撅起屁股缩在矮窗旁，鬼鬼祟祟地前后张望，任谁都看了都知道他心里有鬼。
他只觉得背后发凉，冷汗早已打湿了后背。
这时候要是有人突然出声，他肯定会被吓个半死……
“干什么呢！”
绝对寂静的环境里，一声暴喝如同一声炸雷，吓得何照民差点原地蹦起来。
他一哆嗦，刺目的强光顿时照在了他的脸上。
“胜子？你蹲在这做什么？”
巡逻的同伙转了一圈回来，发现了这个形迹可疑的家伙。
平常他巡逻的速度还没这么快，只是心里一直惦记着先前看到的影子，溜了半圈又转回来了。
“我我我我……”
何照民一紧张就结巴的老毛病又犯了。
关键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看起来实在太可疑了，没问题那才是见鬼了。
男人也察觉出了不对，沉声道：“你拿着手机做什么？”
“没，没，我，我……”
男人没有打算听他解释，一把抢走了他的手机，何照民见手机被抢，着急去拿，却被男人轻易地挡开。
男人点亮手机，屏幕中弹出一个身段苗条的女孩，正以清纯可爱的面容对着镜头暗送秋波。
关键还穿着一双白色丝袜。
男人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嫌弃地把手机丢回给何照民：“上班呢，认真点！别摸鱼了！”
“噢噢噢……”何照民如蒙大赦，接过手机连连点头。
好悬！
果然还是白色丝袜好，关键时刻能保命！
他只是拿手机浅浅地搜了一下，确定自己的品味有没有偏差。
不然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对黑色也有好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