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慕晴带着哭腔，轻哼一声：“瑶瑶才不像你们呢，她从不背后说人坏话！”她看着冷漠疏远却从不狠毒阴险。哪怕在上一世她谋求倾覆九重天，那也是堂堂正正地布局谋划，从未用什么阴私的法子。
看见女儿委屈到不行的样子，戴雪兰连忙上前轻轻安抚她，被说到的戴艾梦还是不客气地说：“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心思？”言语里已有了退让的趋势。
顾仪安怎么样无所谓，这长在眼前的孙女还是要心疼的。
“瑶瑶光明磊落得狠……”戴慕晴蜷在戴雪兰的怀里，脸上的灼热感刺激得她委屈巴巴地掉着眼泪，就算如此，她还是倔强地说道：“她从不在意别人怎么评价她，所以她才不会和你们计较。”
这叫大人有大量。
戴雪兰对女儿的抱怨哭笑不得，她说道：“人言可畏从来都不是玩笑话，她不在意怕是没有吃过流言蜚语的亏！”
到底都是孩子，看事情太简单了。
天赋伶俐的人往往都是自视甚高，不屑降低身份与人计较。
可有多少的天才被设计陷害毁在了满天谣言中？
戴艾梦闻言也面色一凛，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她苦口婆心地说道：“你母亲说得没错，舆论用得好了，也是伤人的利器，就算不在意也不得不防！”
在亲近的母亲与外祖母熟悉的唠叨声里，戴慕晴渐渐放松下来。
说来戴艾梦的性格其实并不是那么适合圣族族长，这么多年过来她虽然在克制束己，但依旧改不掉与生俱来的火爆脾气，常常拍脑子决定事情又容易火气上头。
谁让她是唯一的嫡系呢？
“说到底，外祖母不喜顾瑶也只是不喜她那过于成熟的表现而已，不像个孩子，不能让人心生怜惜……”戴艾梦叹了一口气，颇为自责：她还是气性大，一激动就会意气用事。
竹儿那么活泼率性的女儿家，怎么就生出了顾仪安这性子？
看来得去好好查查了……
戴慕晴摸干眼泪，戴雪兰已经掏出了药膏在她脸上细细地涂抹着，便涂边念叨道：“母亲你也真是的，这女孩的脸蛋何其娇嫩，怎么能说打就打？”
看这红的，真叫人心疼。
闻言戴艾梦干笑两声，歉然道：“是外祖母的不是，外祖母给晴儿道歉了！”
“不仅是我，您还得跟瑶瑶道歉！”戴慕晴娇嗔地说道，眼里倒不是真的不依不饶。
她明白，顾仪安其实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她。
戴艾梦想起刚刚顾仪安那杀气腾腾的模样心里就有些疙瘩，“你俩丫头差距怎么那么大呢？”嘴里的贬义肯定不是对着在座的戴慕晴。
戴慕晴怔了怔，下意识嘟哝道：“她以前和我一样啊，还不是后来变故多了。”
把她的好朋友变得面目全非。
那样温柔又明快的她，渐渐变得和那个男人一样。
“以前？变故？”戴雪兰也不是傻子，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疑惑地看向戴慕晴问道：“你不是说顾瑶过得四平八稳吗？”
戴慕晴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
她身子一缩，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生不知这样暴露地更加彻底。
戴艾梦也反应过来，严肃又严厉地问道：“晴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如实交代来！”
以前和变故这种词，加上顾仪安与戴雪竹迥然不同的性格，她生怕她捧在掌心养大的竹儿早已发生什么不测。
或被刺客暗杀、或者遇到流寇、亦或者卷入外面宗派的纷争……再可怕点，外头的贼人瞧上竹儿的容貌，而那个渊红保护不了竹儿……
电光火石间戴艾梦想象到无数种的情况。
“啊……你……你们要想知道自己去问她啊！”戴慕晴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干巴巴地打着哈哈，“瑶瑶要是许我说我就说，不许我是不会说的，我答应好保密的！”
救命！瑶瑶怎么走得那么干脆！
前面两世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要怎么解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戴慕晴在心里哀嚎，欲哭无泪。
见戴慕晴敷衍着不肯说，戴雪兰与戴艾梦对视一眼，眼底的凝重如出一辙，显然她们想到一块去了。
事不宜迟，戴艾梦连忙唤来秋嬷嬷，也未带其余别的仆从，连忙起身提溜戴慕晴快步冲到她的院子里。
看向紧闭的厢房门，戴慕晴只觉得站着都难，偏生戴雪兰还推她一下，示意她去打头阵。
“瑶……瑶你在吗？我能进来吗？”一激动，戴慕晴都有点结巴了。
救命！这种时候面对顾仪安简直比发怒的外祖母还可怕，让她社死吧！
为什么地上没有能钻的地缝？
“十四，去开门。”厢房里传出来顾仪安清澈的声音，随后是门开合的吱呀声。
拉开的房门后站着素衣的十四，有她的身形阻挡，完全看不见室内顾仪安如何。
十四虽然诧异于后面站着的戴雪兰和戴艾梦，但识趣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侧过去一点儿行礼请戴慕晴进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戴慕晴硬着头皮上前。
房内，顾仪安正在挑选灵材，感受到戴慕晴进来她头都没有抬一下，随意又自然地问道：“何事？”
刚被打了一巴掌这会儿爱女如命的戴雪兰没有哄她？真是怪事。
“我说漏嘴了。”戴慕晴愧疚着。
闻言，顾仪安不明所以地抬头看过来。
什么？
“我不小心把前世和你的经历抖了出来……”
戴慕晴说着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对对手指，憨态可掬的模样看得顾仪安忍不住笑出声来。
“哎呀你别笑我呀，我本来就想钻地缝里你这一笑我现在站着都尴尬到不行！”戴慕晴攥着拳头跺脚道，“有什么好笑的！”
一定是她看我不好意思发笑！哼！
顾仪安止住笑声，轻轻问道：“那你说了什么？”
前世啊，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说你以前和我一样，只是后来发生了些变故，谁知道母亲那么鸡贼直接就发现了我话里有问题，然后就带着外祖母押我进来想找你问清楚了……”
戴慕晴越说声音越小，因为戴雪兰和戴艾梦会来全是因为她说的‘你们想知道自己去问她啊。’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二人要现在就急匆匆地赶过来。
顾仪安只是浅笑着，并不说什么。
以她对戴慕晴的了解已经猜到了后续。
“那便让她们进来，正好我与她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顾仪安说道，“省得你为我辩解为我隐瞒的，多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