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道。
语气急促，带着一丝惊慌和疑惑怒斥。
“你干了什么？”
“我早就跟你说过，她若是死了，你只会给她偿命！”
傅云深眼神若狼，走到锦柘面前，狠狠掐着她的脖子，他快速瞥了一眼看不清楚的两团身影，满脸肃杀。
“废物，一个程韫玉，一个私生子的心，你用了整整十年，依然抓不住！”
锦柘眼神有死意。
她没有挣扎，刚刚毅然冲进去的身影，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不就是将军吗？
他果然。
无视自己十年陪伴。
根本不看她一眼啊...
好啊。
那就一起死！
她用容贞教她的玄天诀，用最阴狠的诅咒铸成炉鼎，她献祭半生寿命，不为其他，只为燃烧容贞自诩纯洁的灵魂...
她想不通。
她比容贞体贴，比容贞有心，容贞常年混迹军营，手上全是粗糙的老茧水泡，若说美貌，她虽曾被民间称为天下第一，但自从她掌权后，揪心政务，早就没有了从前的水灵貌美。
这么多年...
凭什么顾斐一颗心，全在她身上。
他没有被这个崭新的世界，全新的身份吸引，不仅仅是她，在这个世界，其余对顾斐谄媚的女人，多的是家世好的大小姐，可是，他从来都不抬眸看别人一眼...
甚至以佛珠环身，摒除世间情杂。
但她一出现。
他从不离身的佛珠，她却再没有见过，呵...
锦柘被傅云深掐着，她半眯着眼，怔愣看了傅云深一眼，怨毒看着傅云深，似乎是想说什么。
傅云深一把将她甩在地上。
“赶紧把你这术法解了。”
“我要容贞活着！”
锦柘摸着脖子，咳嗽了几声，继而笑了起来。
“咳...”
“我还忘..了...”
“不被爱的人..除了我，还有你...你比我更恶心，爱得更卑微...”
“甚至她压根就不记得你...呵呵呵哈哈哈哈！”
“啪”得声音十分清脆，锦柘被傅云深扇得偏过头去，束好的头发被打散，刚好遮住她半张脸。
她没有了往日的甜美娇俏，散乱的头发，红肿的脸颊。
傅云深几乎想要掐死眼前的女人。
他设局帮锦柘，因为锦柘成功了，就意味着，那个该死的，碍眼的，永远都守在容贞身边的程韫玉，不会再出现了。
容贞和程韫玉。
哪个不是自尊甚高之人，他没想到，二人异世重逢，程韫玉居然能暂放下属们的血海深仇，依然选择与容贞在一起。
傅云深以为。
那深入骨髓的恨。
会伴随程韫玉永生永世...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那个男人对贞儿的感情...即便是他在不知晓真相的情况下，还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傅云深目光穿越层层燃烧的红黄交织的光芒，停驻在二人相拥模糊的影子上。
“我数三声，你若不停止，我会让你死无全尸，我会把你的碎尸拿去喂狗喂鹰，让你下半辈子也无肉体可用。”
“三。”
“二。”
“...”
“一。”字刚落。
那炉鼎上的火苗却好像自发跃动，而那动态中充满了不安和惶恐，通道内吹过呼呼的风，竟是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灼热。
火苗漫天。
被热风吹开。
炉鼎滴溜溜旋转着，最终幻化成巴掌大小，乖巧在女子掌间转了转，再无动静。
容贞眉眼间的冷光越发明亮，她被顾斐搂在怀里，仿若九天神女，目光锐利，无视着在场其余人，停留在傅云深身上。
她望着傅云深。
而傅云深向来神秘莫测的笑容消失了，他僵硬看着容贞，同样的眼神，容贞没有在第二个人身上见过。
容贞忽然想起。
那年乞巧节，逃过一劫后，那个沉默却长相俊美的男人，总是这样静静看着她。
傅云深望着容贞。
脑海里回荡起，明明是长相美好至极的女人，没有任何架子，拉着一个比她还要瘦弱的少女撒娇要酒喝。
明明那少女不过是她从掖廷救回的女奴，地位卑贱，作为主子，她竟为了嘴馋，一副男装打扮，却依然满脸桃花。
他沉默了数日。
方才说，他知道有一种酒，叫桑落酒。
甘甜香醇。
很适合她。
他寡言少语，在院子里从不与兰叶和十三说话，唯有在她回去的时候，会拉着她，饮酒吟诗。
也正是因为如此。
容贞知晓，他非神都中人。
就连作赋的习惯都不一样。
但他不说。
将他从云水楼救出来，容贞也没问。
第二次喝酒的时候。
韫玉便来了。
同为救命恩人，他却不怎么待见韫玉。
容贞一度以为，他知晓自己是女儿身，所以看她的眼神，总是那般柔和。
可他却总是贤弟贤弟地喊。
她无端还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容贞没有再看他，而是扭头看向顾斐，秀眉微蹙，小声斥责道。
“你又未曾修炼过，冲进来干什么。”
“贞儿。”
“你老实告诉我，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顾斐低沉的嗓音响起，问的话却是前言不搭后语。
他看都没看出现在面前的傅云深，锦柘以及其余人，好像这些人的出现，他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固执盯着容贞，一只手轻轻环着，一刻都不想松开。
容贞一愣。
眉间的冷光清清冷冷闪烁着。
她淡笑。
“生老病死，难道不正常吗，我虽修道，可并不能长生不老啊...”
顾斐轻轻一颤，一双长眸如水，带着凄凉的味道，半垂着看向容贞，嘴角苦涩。
“贞儿。”
“你撒谎。”
容贞撒谎的时候，会不自觉侧眸，随即笑容随意，越发随意，就越证明其是谎言。
她从来都是。
更多的为别人考虑。
若不是林家满门被灭。
她又怎么会向天下昭示她的身世，又怎么会在那个让她并不快乐的位置上，孤独地坐着呢...
这样的人儿。
他竟然会觉得。
她会不要他...会为了江山放弃他...
顾斐闭眼，突然想起刚遇到她的时候，她看到他时，那惊喜，惨白的脸...
他突然想起，性子纯真的少女，在知晓男女之情后。
曾经一遍遍主动问他。
“韫玉，你会准时归来吗？”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十年。
她是怎么过的....
江山巩固后。
她又是怎么来的...
“贞儿....”
在容贞背后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满腔心疼和愧疚，容贞惊讶发现，又一次，他看到向来坚韧的男人，眼里泛起无声的泪光。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