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西吸了吸鼻子，撅着嘴说：“顾菀，这事儿责任在你，手术费你得拿！”
“少在这儿放屁！”秦璐说：“别啥屎盆子都往顾菀头上扣，那药咋回事儿明白人都告诉我们了，你真以为这样就能讹顾菀给庄微月看病？告诉你，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都是同学别把事情做绝，日后可不好相见！”
蒋西眼珠子提溜乱转，“什、什么意思啊？”
秦璐不耐烦，“蒋西，你就在这儿装吧，你表姐的命迟早得毁你手里！顾菀，走，咱不伺候了！”
说着，就拉顾菀往急诊门外走。
蒋西急了。
她父母早亡，这么多年一直是被外公外婆拉扯长大。
老两口靠低保生活，她的学费还是父母的车祸赔偿款。
庄微月这个表姐，从小一起玩儿到大不说，还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
大姨一走杳无音信多年，不知道是失踪了还是死了，剩下个大姨夫日子过得也是捉襟见肘。
别说再拿钱出来，就是本来打算看病的钱，也是东拼西凑、扒了一层皮。
买药这个事儿，是蒋西的主意，初衷确实是想从顾菀身上小讹一笔手术费。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弄假成真了！
蒋西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人缘不好，平常又抠门得要死，要是不抓住顾菀这个软柿子捏，庄微月真的有可能连10%的生存机率都没有。
噗通！
蒋西跪在了顾菀面前。
草！这辈子还没这么窝囊过！
蒋西不服，连下跪时背脊也是挺得直直的。
“顾菀，我错了！我不应该把表姐发病怪到你头上，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顾菀和秦璐面面相觑，没想到蒋西突然整这一出。
“顾菀，我走投无路了，你帮帮忙吧！我一定会还你的钱！”
哐！
蒋西实打实的，给顾菀磕了个头，脑门儿都撞红了！
顾菀紧攥着秦璐的手腕，没见过比这更惊悚的画面。
秦璐投过来一个“她有病吧”的眼神，“那个，有话你起来再说。”
蒋西梗着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顾菀，我知道你家里条件好，上学期你哥哥来看你，给你带的吃穿用，都是名牌，还有，我亲眼看你退回了一笔十万块的转账，你洒洒水就能救一条人命，算我求你了！”
说完，又磕了一个。
像刚才一样，他们身边又围了一圈看热闹的。
风向标没变，还是顾菀的错，议论她为人刻薄，感叹人性凉薄。
顾菀看出来了，蒋西有种破罐破摔的决绝，说难听就是赖上她，她要是不点头，蒋西就会一直跪着，让她受大众谴责。
顾菀上前，想把蒋西扶起来。
蒋西的腿不肯站直，重量还在下坠，脸上欣喜又不可置信，“你答应了？”
顾菀无奈点头。
......
手术室门前，秦璐凑过来小声问：“你真的不要蒋西给你打个欠条之类的？她这种人，不留个证据的话，你这钱、就相当于打水漂了。”
她这种人，呵！
顾菀在转钱出去的那一刻，就没打算要回来。
要是蒋西主动还，就当是天降之财；要是她不还，就当肉包子打狗了。
顾菀莞尔一笑，对秦璐比划了个“洗手间”。
这个秦璐能看懂，“要不要我陪你去？”
顾菀摇摇头，起身独自前去。
半夜的医院，虽然哪哪都是一片灯火通明，可顾菀总觉得到处都透着寒意。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已经后悔没有让秦璐陪着了。
偏偏四楼的卫生间不能用，她只好走楼梯，下一层去三楼。
楼梯间灯光昏暗，顾菀越走越觉得，身后有个跟她同频率的脚步声，她快他快，她缓他缓。
顾菀不敢回头看，脑补了许多恐怖电影的跟踪情节。
在转角的地方，她用余光瞥了一眼，果然有个穿着一身黑色的人在她后面。
她不确定那人是否在跟踪她，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真的不怪她多想。
她没敢去卫生间，而是绕了一圈乘电梯又回到了四楼手术室门口。
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秦璐掀起眼皮问：“被狗撵了？跑啥？”
顾菀确定那人没有跟上，才渐渐平复下来。
也许，是她太敏感了吧！
夜已深，蒋西躺在椅子上睡着了，秦璐也靠在顾菀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顾菀则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盯着时间。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就在顾菀的手机时间显示在4点10分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庄微月被推了出来。
顾菀摇了摇秦璐，秦璐又喊醒蒋西，三个女生一齐上前。
主刀医生走出，当他摘下口罩的一刻，顾菀愣住了。
秦璐倒是兴奋，“是你哥哥啊！卧槽，本人比照片帅多了，比明星还好看！”
顾菀只觉得一道冷冽的目光刺过来，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蒋西也没想到，那个曾把她骂出诊室的医生，居然就是她表姐的主刀，尴尬得她脚趾都能抠出三室一厅。
“顾医生？我、我表姐怎么样...”
“术后24小时是危险期，病人进IcU观察。后续大概还会有两次手术，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顾珩冷冷说完这段话，看向顾菀，“你，跟我来。”
顾菀像霜打的茄子，恹恹地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蒋西挠着头靠近秦璐，小小的眼睛里全是疑惑，“顾菀、顾珩？他俩啥关系？”
秦璐双臂交叉放在胸前，蒋西有多么疑惑，她就有多么幸灾乐祸！
“当然是兄妹，嫡亲嫡亲的那种！你要是敢不还顾菀的钱，就让顾医生把你表姐治死！哼！”
看着蒋西吃瘪的表情，秦璐顿时觉得出了大气，心里畅快极了！
......
顾珩把顾菀领到处置室里，不由分说拆了她手上已经被血染红的纱布，重新消毒、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顾珩的脸冰得要命，手上的动作也算不上温柔，好像在蓄意报复一般。
顾菀也不敢吭声，说实话，她还是打心眼里害怕顾珩生气的，所以宁可痛，也忍着没动。
等顾珩忙完，顾菀已经满脸都是汗了。
他扔过来一包纸巾，处理完医疗垃圾，就走出了处置室，留下顾菀一个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只一会儿，他又回来了，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顾珩拉着顾菀起身向外走。
顾菀挣脱他的手，表情怨怼。
顾珩掐着腰，舌尖抵着腮帮，“我不介意抱你走，不嫌丢脸，你就接着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