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刹的光球之内。
陈山就觉得眼前的画面逐渐发生扭曲。
在他的两侧，矗立着高大的散发着金色光泽的壁垒，仿佛是两堵高耸云端的墙壁，隐约还可以感受在墙壁里传来的战斗的波动。
但他这里，却一片平静。
仿佛是处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陈山朝着前方望去，那两道壁垒中间，留着一条数米宽的通道，散发着七彩的光泽。
而万古仙帝，就站在这条通道的尽头，用平静的目光望着自己。
不是法相真身，而是原本的样子。
在其身后，还有矗立着九霄殿。
一如这场大战最初时候的样子。
陈山低头再看自己手中，也没有了轩辕剑和乾坤炉。
他心头一颤。
这是什么手段？
似乎有些像是幻境，但又仿佛不是。
“本帝君动用了本源气息，冒着身死道消的危险，才营造出了这条心路，你竟然连踏过来的勇气都没有么？”万古帝君背负双手，发出略带嘲讽的声音。
心路？
陈山眼睛眯起。
虽然他不太懂，但在如今的情况下，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选项。
最主要的是，他在此时万古仙帝的身上，竟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杀意，仿佛对方就是站在那里，等待着自己过去聊天一般。
犹豫了几秒，陈山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如今已经被对方的神识所禁锢，即便自己想跑也未必跑的了。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当陈山迈步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道虚幻的画面，画面中有俊朗青年在天地间飞驰，意气风发，从五官中依稀可以辨认出正是万古仙帝年轻时候的模样。
陈山又走一步。
画面再次变化。
这是万古仙帝修炼的画面，有金龙、火凤、白泽、麒麟围绕在其身边，祥云托举，虹桥铺道，气势恢宏！
再向前行走，又是新的画面。
这其中有万古仙帝镇压上古凶兽的画面，也有四处征战的画面，还有登基为帝时候的场景……
一直到后来，他竟然看到了当初万古仙帝带领天庭强者和上古人皇厮杀的画面。
当然，所有的画面，都是以万古仙帝为主角，其余的一切，变成了陪衬。
最终，陈山穿过了这条道路，走到了万古仙帝的前方。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这区区百米的距离，自己却仿佛看尽了万古仙帝的一生。
这就是对方所谓的心路吗？
万古仙帝就这么打量着陈山，那双眼睛里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色彩。
片刻之后，他笑了起来，并开口道：
“不错！”
陈山眉梢轻挑。
他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不错”到底值得是什么。
万古仙帝随后又把目光投向旁边的两道金色的帷幕之上，手指轻点，一道道涟漪顿时荡漾开来，然后就看到了里边的画面。
那里，依旧在大战。
万古仙帝的法相真身肆无忌惮的和蚩尤、姜太虚等人厮杀，而这些人的身上已经多出了不少血痕，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毕竟，这里是万古仙帝的主场，而他们这些，只是天仙境。
“灵山古佛在看热闹！”
“想借我的手杀人！”
万古仙帝平静的说道。
什么？
陈山眉心皱起。
他再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极北之地众人身上加持的佛光，在和万古仙帝的厮杀中，似乎并没有发挥太多的防御优势，而那些佛影口中的音浪攻击和诸多金龙，也只是稍微牵制了下万古仙帝而已。
方才处于厮杀之中，陈山没有时间多想，但如今站在局外人的位置，他就顿时明白。
“这老和尚果然有私心！”陈山咬牙切齿。
但数秒之后，又摇头苦笑了起来。
其实当前局势如何，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一旦天庭倒下，佛国和极北之地很快就会闹翻，这种临时的结盟根本持续不了太长时间。
而现在陈山已经掌握了轩辕剑，只要等到他成长到能独挡灵山古佛的地步，那极北之地剩下的这些天仙境，完全可以轻易将佛国的势力一扫而空。
毕竟佛国只有四尊真佛，而极北之地这边除了陈山之外可是有足足七个天仙境，更何况刑天、银灵子、许三家随时也可能会突破到天仙境。
他都能看到这一点，灵山古佛这样的存在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要不然也不会在万古仙帝说要把其余几个真佛全部给弄死之前跳出来。
如果有机会，灵山古佛肯定不介意让极北之地这些人上去送死。
能少几个是几个。
要是能死完，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看了看陈山，万古仙帝再次笑了起来：
“凭我现在的修为，确实可以杀他们！”
“可惜，本帝君不想被人当刀用！”
“这世间，也没有人可以将本帝君当刀使！”
灵山古佛故意摆出一副势均力敌，只差一点就可以把万古仙帝击败的架势，又通过古刹无法长久维持为借口，引得蚩尤等人冲入其中与万古仙帝厮杀。
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可惜的是，他低估了万古仙帝的骄傲。
我可以死，
但不能按照你设定的路线去死。
更不可能在死之前还帮你清扫道路！
在他声音落下的时候，金色帷幕外边的属于万古仙帝的法相真身，在一剑劈飞后卿的同时，被手持开天斧的蚩尤劈中后背，当场划出一个巨大的裂痕，有七彩的光泽从其中溢出。
而姜太虚、李玄真和韩自明三人也同时发力，无尽的星辰光辉铺洒而下，仿佛万千陨石般砸在万古仙帝的法相之上，欲要将其压弯。
轰隆！
有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山将目光收回，发现此时万古仙帝身后的那道幻化出来的九霄殿都开始慢慢黯淡分散，被风一吹，化为光点慢慢飞散，就连他的后背，竟然都随之出现了一道伤口，仿佛可以和外界的法相真身保持一致。
那伤口很深，应该颇疼，但万古仙帝的面色依旧平静。
在这一刻，陈山突然有些搞不懂对方，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懂过万古仙帝。
这是一个复杂到极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