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卿举着冰刃的手僵在半空,瞳孔骤然收缩 —— 刚才张玉汝那漫不经心的攻击落下时,一股无形的压力突然从高空碾压而下,像一柄悬在头顶的无形利剑,让她浑身的寒系能量瞬间凝滞,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那不是刻意释放的杀气,而是一种更恐怖的 “掌控感”,仿佛她的生命、她的能力,乃至她的呼吸,都被对方牢牢攥在手里,随时能被轻易掐断。
这种感觉,是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未体验过的。
作为李家嫡系天人,她自小锦衣玉食,修炼用的资源从不缺,出任务也都是家族筛选过的 “安全活计”—— 要么是镇压异兽,要么是调解附庸势力的矛盾,那些真正需要拼上性命的凶险任务,从来轮不到她。
她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挥手间就能碾压对手,却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 “生死转瞬” 的时刻,像蝼蚁一样,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头顶,李砚卿握着冰刃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神里满是恍惚。
她看着高空中不断汇聚的黑白二色能量,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道冰冷的声音,连刚才要发动攻击的念头,都在这股压力下消散得无影无踪。
没人去阻止这一切。
李砚卿陷在失神中,连基本的反应都做不到;旁边的几名大师级能力者更是早早就退到了远处。
他们刚才已经见识过叶平的恐怖,此刻感受到高空那股更可怕的能量,哪里还敢上前,只敢缩在角落,用警惕又恐惧的眼神盯着天空。
叶平身体依旧僵在原地,只能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团能量,却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高空中,黑白二色的能量还在不断交织、凝聚。
白色能量像月光般柔和,却带着生生不息的生机;黑色能量像墨汁般浓稠,却透着难以言喻的死寂。
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缠绕在一起,没有相互排斥,反而像阴阳相济般,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这个过程,快得像眨眼间,却又慢得让人煎熬。
每一秒,那道人影都清晰一分,周围的能量波动也强一分,连独立空间里的空气都开始扭曲,庭院中的青石板裂开细密的纹路,之前战斗留下的血迹被无形的力量蒸发,化作一缕缕白烟消散。
终于,当黑白二色的光影彻底散去时,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高空 —— 张玉汝悬浮在半空中,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由黑白能量凝聚而成的台阶,台阶层层向下,直抵庭院地面。
他迈步走下台阶,每一步落下,台阶都会泛起一圈淡淡的涟漪,仿佛踏在虚实之间。
他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练气服,衣襟左半是纯粹的白,右半是深邃的黑,可这两种极端的颜色却没有丝毫割裂感,反而像水墨画般,在衣摆、袖口处自然交融。
若是有人定睛细看,会发现白与黑的交界处,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明明能清晰看到两种颜色,却始终找不到它们的分界线,就像生与死、光与暗,在他身上达成了完美的平衡。
夏侯雪躲在阁楼窗边,看着走下台阶的张玉汝,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 她曾以为张玉汝早已死在叶平手中,化作了混元大丹的养料,却没想到,他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归来。
旁边的李家子弟们,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刚才叶平带来的恐惧还未消散,此刻张玉汝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比叶平恐怖百倍,让他们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没人知道张玉汝是如何做到的,没人明白残魂为何能凝聚成形,更没人清楚他此刻拥有怎样的力量。
但所有人都清楚,随着张玉汝一步步走下台阶,这场由叶平掀起的风波,已经彻底偏离了轨道。
就在张玉汝脚踏黑白台阶缓缓落地的瞬间,高空突然传来 “咔嚓” 一声巨响。
云层被撕裂,一道水桶粗的金色雷霆裹挟着毁灭气息,从九天直坠而下,像天神挥出的怒鞭,狠狠劈向那团尚未完全稳定的黑白能量。
雷霆过处,空气被灼烧得发出 “滋滋” 声响,庭院里的青石板瞬间崩裂,碎石夹杂着电光四处飞溅。
这道雷霆蕴含的力量,比刚才李砚卿的「碎玉寒川」与其他大师级能力者的攻击总和还要恐怖,刚一接触张玉汝周身的能量层,就炸开刺眼的金白色光晕。
原本已经清晰的人形轮廓,瞬间被雷光冲散大半,只剩下一团模糊的黑白雾气,在雷光中剧烈翻腾,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散。
“是九天长老!是李九天长老来了!” 一名蜷缩在角落的李家子弟突然激动地嘶吼起来,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有长老在,我们得救了!这怪物肯定要被劈成飞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身着紫金色雷纹长袍的身影,踏着电光从云层中缓缓落下。
来人正是李九天 —— 李家负责内部刑罚的家老,宗师级雷电能力者,其「九天惊雷」之术在雍州宗师中以霸道着称。
凡是触犯李家规矩的嫡系子弟,没人敢直面他的雷霆之威。
在普通李家子弟看来,这位久负盛名的宗师出手,对付一个尚未完全成型的张玉汝,必然是手到擒来。
可李砚卿握着冰刃的手却更紧了,清冷的眉头拧成一团。
她刚才亲身感受过张玉汝那股 “掌控生死” 的压迫感,深知对方绝非凡俗 —— 李九天虽是宗师,但若仅凭一人之力,未必能压制住张玉汝。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担忧,李九天的雷霆刚落,整个独立空间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以张玉汝和叶平为中心,一圈圈透明的涟漪凭空浮现,像投入石子的湖面,迅速向外扩散。
涟漪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切割成独立的碎片,李家子弟们试图靠近,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连能量攻击都无法穿透 —— 这是空间系能力者的手段!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灰袍的老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涟漪边缘,他双手负在身后,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空间波动,正是李家隐藏的空间系宗师李虚临。
他没有多余动作,只是微微抬手,那圈空间涟漪便再次收缩,将张玉汝彻底困在其中,断绝了他突围的可能。
紧接着,地面突然传来 “轰隆隆” 的震动。
以张玉汝脚下为中心,坚硬的青石板像被无形巨手掀开,迅速化作一片粘稠的黑色沼泽,沼泽中不断翻涌出磨盘大小的石块,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张玉汝。
这些石块未必能造成致命伤害,却像跗骨之蛆般连绵不绝,显然是为了拖延他恢复的速度。
“是李沉渊长老的「地脉囚笼」!” 有人认出了这招,惊呼出声。
只见一名身着土黄色短褂、脚踩黑靴的老者,从庭院角落的阴影中走出,双手按在地面,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能量屏障。
三名李家宗师!且都是身居高位、久不出手的老牌强者!这样的阵容,就算是面对帝级异兽的幼年期,也足以将其压制,用来对付尚未恢复的张玉汝,怎么看都该是绰绰有余。
李砚卿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可下一秒,空间的震颤再次加剧。
远处的天空中,四道气息截然不同的身影正快速逼近 ——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赤色铠甲的壮汉,周身萦绕着灼热的火焰,正是赵家掌管军权的宗师赵烈阳。
紧随其后的,是秦家长老秦止水,他脚踏水流,周身水汽氤氲,所过之处地面结起薄冰;魏家的魏山宗则提着一柄巨大的石斧,每一步落下都让地面微微震动。
最后赶来的柳家柳千丝,手中握着丝线般的细针,针上泛着幽蓝的毒光。
赵、秦、魏、柳四家的隐藏宗师,竟也全部到场!
七道宗师级气息在庭院上空交织,形成一张无形的威压之网,让下方的李家子弟们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宗师阵容 —— 要知道,雍州前线对抗帝级异兽带领的异兽队伍,也不过只派遣了十五名宗师坐镇。
可现在,为了一个张玉汝,七大宗师齐聚,甚至不惜暴露家族隐藏的底蕴。
李九天看着陆续到来的四位外家族长,眉头微挑,却并未多言,只是抬手再次凝聚雷霆,金色的电光在他掌心跳动,照亮了他冷峻的脸庞。
李沉渊与李虚临也调整姿态,三人呈三角之势,将能量屏障死死锁定。
赵烈阳四人则落在屏障另一侧,形成合围之势,火焰、水流、石斧、毒针各自对准屏障中心,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能量屏障内,张玉汝的黑白雾气还在翻腾,却已不再像刚才那般剧烈。
而被控制在原地的叶平,看着外面七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张玉汝,你就算能凝聚形体又如何?七大宗师围剿,今天你插翅难飞!”
屏障外,七大宗师没有立刻动手,只是用警惕的目光盯着里面的黑白雾气。
他们都能感受到,那团雾气中蕴含的力量正在快速恢复,若是等对方彻底成型,恐怕这场围剿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能量屏障的涟漪还在不断扩散,预示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即将爆发。
“七名宗师级能力者围堵我一人,这份‘礼遇’,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张玉汝悬浮在黑白能量交织的光罩中,脸上勾起一抹灿烂的笑。
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反而带着刺骨的嘲讽,“只不过我倒想问一句 —— 这七尊‘宗师’齐聚,若是早些去守外城,异兽还能那般轻易破城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翻涌着怒意,连周身的能量都跟着躁动起来,脚下的能量台阶泛起细密的涟漪,仿佛在呼应他的情绪。
“杀掉你之后,我们自会去清剿异兽。” 李九天悬浮在半空,周身缠绕着淡金色的雷电,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若你真想让那些贱民少死几个,不如乖乖束手就擒,省得耽误时间 —— 你多抵抗一刻,城外就多一批贱民沦为异兽的口粮。”
“你的意思是,外城被破、百姓惨死,反倒要怪我?” 张玉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挑眉反问,可眼底的寒意却越来越浓。
“你们为了杀我,放任防线空虚;为了一己私欲,让无数人成为异兽的祭品,现在倒好,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头上?”
“放肆!” 李九天猛地抬手,一道小臂粗的雷电在掌心凝聚,带着 “滋滋” 的声响。
“若你早点束手就擒,叶家嫡系不会死;叶家嫡系不死,益州防线的兵力就不会被抽调;防线兵力不缺,异兽怎会轻易破城?张玉汝,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你!”
他厉声喝道,语气里满是不容置喙的傲慢,仿佛自己说的就是铁律。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张玉汝额角的青筋狠狠跳动了几下,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
“你们让我死,我就得引颈受戮?你们为了私欲犯下的罪孽,要让我来背锅?天人就可以如此颠倒黑白、草菅人命吗?”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强盗逻辑,或许从一开始,这些所谓的 “天人” 就没有逻辑可言 —— 在他们眼里,自己的意志就是天理,贱民的性命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尘埃。
“自然。” 李九天的语气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冷漠。
“我们让你死,便说明你该死。天人不会出错,先导会更不会出错。既然我们没错,那错的,只能是你这个违抗天人意志的贱民。”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谈论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就像人类不会觉得踩死蝼蚁有错,在他眼里,张玉汝和那些死去的百姓,与蝼蚁并无区别。
“好!好!好!” 张玉汝连说三个 “好” 字,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嘲,他抬手按在胸口,像是在嘲笑自己曾经的天真。
“我还真是个傻逼,傻逼到以为你们这些‘天人’,至少还会把自己当个人,至少还会对人类有点用。”
他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眼底的怒意已经沉淀为冰冷的杀意,周身的黑白能量疯狂涌动,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连周围被宗师们布下的空间屏障都开始微微震颤。
“既然你们不把自己当人,也不把天下人当人,那今天,就都留在这吧 —— 别去祸害那些无辜的百姓了。”
“口气倒是不小。” 来自魏家的宗师魏山宗冷哼一声,脚下的沼泽翻涌得更厉害,一块块巨石朝着张玉汝砸去。
“不过是个刚凝聚形体的残魂,连大师级巅峰都未必稳得住,也敢在七大宗师面前说大话?先活下去再说吧!”
其他几名宗师也纷纷释放气息,雷电、土系、风刃、火焰等能量交织在一起,在张玉汝周围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能量囚笼,空气中的压迫感几乎要将人碾碎。
可张玉汝却毫不在意,他看着眼前这些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 “天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
今天,他就要让这些所谓的 “天人”,尝尝被自己蔑视的 “贱民” 踩在脚下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