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额头上怎么搞的？”佟兆英拨开她额前的头发，“怎么还贴了个创可贴。”
景岚摇摇头，“昨天开车的时候开急了，就不小心撞到了。”
“你消过毒没有，处理不好的话后面容易留疤。”
“处理好了的，主任您放心吧。”
玲姨端上了饭菜摆在石桌上，景岚看了眼菜色脸也变成了菜色。
“主任，这芹菜我昨天见过。”
“见过就不能吃了？”佟兆英夹起一颗芹菜，“又不是隔夜菜。”
“主任，咱真的不能换个蔬菜吃吗？”
佟兆英咽下嘴里的食物，“不能，医生说多吃芹菜对我的心脏好，对你的心脏也好。”
说着，她准备伸手去夹芹菜，但捏着筷子的手却是突然开始轻微地发抖。
景岚将这一异常看在眼里，“您手怎么了？”
“没事。”
佟兆英继续伸筷子，夹了芹菜放进了她的碗里。
见搬出了医生，景岚也抗议不得，只好将碗里的芹菜硬生生咽了下去。
吃过饭，两人照例同前两天一样搬出了棋盘在庭院里下棋。
虽没有刻意挑选，但景岚从第一次跟佟兆英学下棋起，就一直是黑棋一方。
景岚放下一颗黑棋，“该您下了。”
佟兆英瞧了眼她这步棋的位置，略微挑眉，“你这步棋跟原来的保守边角不一样了。”
“之前几次都被您打得惨不忍睹的，自然是要有点长进。”
“自己私下里学习了？”
“看了点书。”
佟兆英笑笑，“既然如此，我就不手下留情了。”
“好。”
接下来的对弈，除了棋子落下的声音，两人没再说一句话。
随着棋盘角落的一枚黑子被提走，同时也宣告了景岚的失败。
佟兆英见她一副挫败的模样，道：“起码比以前有长进了，坚持了四十分钟才输。”
“您安慰人还真是别具一格啊。”
“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景岚收起棋盘上的黑子，“棋艺不精，输很正常。”
“这是一方面。”佟兆英说，“我观察过你下棋的风格，你的第一步永远都是在边角的位置。”
“说好听点这是个很礼貌的打法，但往不好听的说是怕输。”
“但是景岚，在围棋里黑子作为先发拥有巨大的主动权。作为一个新手，技术不足的情况下，你要运用好这唯一的优势。等你技术足够成熟，亦或者有你自己的规划时，再做调整就好。”
景岚收拾棋子的手慢慢收了回来，她盯着棋盘上的方格，仿佛一张网将她围猎其中。
不论是在海市还是京市，她从来都是被动的那一个。
被人陷害，才知道反击。
与其被动等待机会反击，为什么自己不能做那个主动开枪的人呢？
就算对手身居高位又如何。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光肩不怕衫的。
反正她孑然一身，有的是命跟他搏。
“主任，您对咱们台的副台长了解吗？”
“陈宽？”佟兆英想了下，“胸无大志，庸碌之辈。”
景岚将剩下的棋子收拾完，“能做到副台长的人，会是庸碌之辈吗？”
她轻笑一声，“他这个副台长与其说是国家规定的，不如说是卢定辉送给他的。卢定辉是个强势的人，想把电视台搞成他的一言堂，自然就得找个软柿子。”
“那他俩的关系很不好？”
“挺好的，不过是主人对看门狗的那种好。”
景岚勾起唇角，“主任您这话要让他听见了，又得树敌了。”
“我这也是实话实说。”佟兆英疑惑道，“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也没什么，就是昨天看到围棋书里讲的一些制衡术就突然想问问。”
“那些围棋书里讲的制衡术什么的不要学，都是套的公式，很容易被人看出你的招式。”
“知道了主任。”
收好棋盘，玲姨拿来一件披风给佟兆英披上，景岚便带着她一起去了医院。
车子没入京市的堵车大军，景岚思绪集中，开始琢磨着自己下一步的路。
“景岚。”
“怎么了主任？”
“卧薪尝胆之后的故事你听过吗？”
“听过。”
“你往后得要更加谨慎，小心落得和范蠡文种一样的下场。”
佟兆英每说一个字，景岚就越心惊。
“您怎么会知道。”
“你自己告诉我的。”
“可我…”
景岚才反应过来，打从自己问出那个问题时，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想法。
“你潜意识是信任我的，所以对我卸下了防备心，放松了警惕。”
“景岚，别人对你付出三五分真心，你就放下了七八分警惕，这样不好。”
车流慢慢蠕动，景岚握着方向盘绷着嘴没有说话。
良久，她沉声道：“是我的问题。”
“陈宽这个人虽然庸碌，但人不蠢。如果你贸然去找他，只会让他怀疑是辛开民的圈套。”
“所以我打算等一段时间，和辛开民做了彻底的切割再说。”
“没用的，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是很难铲除的。”
景岚目光坚定，“怀疑不怀疑不重要，只要利益一致，我就一定能让他点头。”
“不过有一个快一点的方法。”
“什么方法？”
佟兆英的话停了好一会，她望着窗外，手中攥紧了披肩的流苏。
好一会，她的手慢慢松开。
“我在台里和辛开民的关系不合是公认的事实，所以由我出面和他谈，可以省去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