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碎银子买一粒丹药，即便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也难以卖出去，沈梨如此豪放的开口，令众人都愣了愣。
那道士打眼去看，他因为经常和女子接触，一眼就能分辨穷人和富人的衣着。
丝绸的布料，上面绣着翩飞的蝴蝶，这种绣法，是江南独有的。
在京城，一般的商人穿不上，必须是皇室中人，或是高门大户，家中有在朝为官的大员。
沈梨把银元宝丢过来，光天化日的，她也不怕这道士跑了。
道士伸手接过银元宝，也不嫌弃，放在牙尖咬了咬，银子是软的，古代最常用的辨别方法就是咬银子。
大多留存下来的现通货，也有密密麻麻的咬痕，只有沈梨手中是新铸炼出来的，锃光瓦亮，呈现银子原本的色泽。
“这位小姐拿好。”
道士谄媚一笑，紧接着将自己那最后一颗药丸包了起来，木盒子虽算不上有多金贵，但也可以了。
沈梨正准备走，忽然有一人拉住了自己的手腕，她身上也熏着熏香，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花，闻着格外好闻。
有点像是桂花，但没有桂花那么浓郁的芳香，淡了几分。
“姑娘，你卖给我吧。”
她显然是急匆匆而来，鬓发都乱了，上面浸着一层汗珠。
突然被温热的手掌握住，沈梨有些不适应，讲真，她都已经习惯了傅归意那双凉冷的手。
如今被正常人一碰，倒有点不适应了。
“这是我的，刚才你怎么不买，现在我买了，你又来找我要？”
沈梨疑惑不解，其实她也不是非要这东西不可，毕竟自己对生孩子可没什么执念，再说傅归意也没那功能呀。
“方才是我来晚了。”
那女子脸上有着羞涩的红，谁曾想自己只是犹豫一会儿，这枚救命的丹药就已经售罄。
“你要这个，是为了怀孕？”
虽然这丹药可能有点用，但是，沈梨总觉得就这样把丹药给对方有点不太好。
“是。”
女人的脸更红了，似乎在大街上谈论这种事，是极为丢脸的事情。
沈梨几乎一下子就明白，她为什么磨磨蹭蹭才敢来买这东西了，瞧这人的穿着打扮，应该也是个富家女。
不屑和大街上的穷人挤在一起，所以，才会犹豫许久。
“给你也不是不行。”
不过，沈梨可不是个吃亏的人，她买这个丹药可是花了一个小银元宝呢。
如果是平常买东西，沈梨一定是要讲讲价的，但这是寻宝鼠选中的，想来应该不会踩坑，所以才没有讲价。
“太好了，谢谢姑娘你，你真是个好人！”
对方说完，手指握得更紧，掌心几乎整个都贴在沈梨手背上。
虽然这只是为了表达感谢，但此番姿势实在太过暧昧，尤其是沈梨还是有老婆的。
她正准备挣脱，忽然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沈梨。”
傅归意下了早朝，身上的官服都没有脱，路过闹市，只是随意一扫，就看见了沈梨。
她心中喜悦，本觉得这是一件天大的凑巧事，于是叫停了轿子，打算陪人一同逛逛。
结果走近了一看，发现自己的夫人正在和另一个女子拉拉扯扯，这怎么能不让人气愤？
听见声音，沈梨扭头，首先看到的是那双金色的眼睛，那双眼里没什么较大的情绪起伏。
但是，沈梨知道这是傅归意要发怒的前兆。
“傅归意……”
她开口，有些心虚，眼睛眨啊眨。
怎么回事？
怎么自己没有做什么错事，也会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
“麻烦你放手。”
傅归意迈出步子，抬手握住另一人的手，手指用力，把她的手给扯了下来。
“你别生气，她不是故意的。”
就算自己再怎么攻略，傅归意也只不过是从喜欢男主变成了喜欢自己，本质上属于反派的暴戾性格是不会怎么改变的。
所以，沈梨生怕对方把责任推到那女人的身上，赶紧跳出来打圆场。
“你是……”
女子眼眸瞪大，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疼的嘴角一抽。
“嘶～”
傅归意这才松手，自己根本就没怎么用力气，这女人就在这里鬼喊，分明是想博得沈梨同情。
她正打算不管这女人，直接将沈梨拉扯走，就看那女子捋着袖子，仔细揉着手腕。
而那手腕青痕交织，上面还有隐隐约约的血渍。
傅归意都愣住了，自己几时有过这样大的力气？只是握住一个人的手腕，就能让那人手腕出血。
“对不住了，将军，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夫人。”
女子低下头，哪里还敢再提要丹药的事情。
她已然认出自己眼前的是傅归意，那个大名鼎鼎，威震草原的女将军。
“你的手怎么弄的？”
很明显，女子手上的伤痕必定是久积成伤，这青痕有些是新的，有些是旧的，甚至还有一些结了血痂。
傅归意一下就能猜出女人经历了什么。
“你丈夫打你了。”
沈梨闻听此言，也赶紧凑近几步，盯着对方的手腕看，果然发现那手腕上青紫交织，这些伤痕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形成的。
再联想到对方想要求子的心情，沈梨也明白了，女子为什么执意要自己手上的这颗丹药。
“这是家事……”
女人只是低着头，没有正面回答傅归意的问题。
“这不算家事，大周的律法没有哪一条说了，丈夫可以随意殴打妻子。”
“我生不出孩子，夫君常年不归家，这些伤痕，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我的婆婆。”
虽然是富家小姐，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很明显，娘家那边已经不怎么管了。
亦或者是天高皇帝远。
管不了。
“他们全家如此漠视你，就算生了孩子，又当如何？”
沈梨在此时此刻终于忍不住，她原本是打算把这丹药给出去的，可要是这丹药让人生下来的是个女儿。
那岂不是害了两个人？
“或许我的婆婆会和颜悦色些，丈夫也会归家了。”
女子回答。
沈梨：……
好吧，有些人想事情还是太单纯了。
“这丹药我不能给你了。”
沈梨开口拒绝。
女人沉默，手紧紧攥着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