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片不知被坍塌、重组了几次的异度战场内,景象如同蛮荒时代的终结。
破碎的裂隙如同星域的巨大伤疤,悬浮在粘稠如血浆的混沌能量流中,蒸腾起腐蚀性的黑暗毒烟。空间中弥漫着硫磺、焦土和纯粹力量对撞后留下的臭氧气息,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肺腑。
两尊百丈法相如同亘古仇敌,在这片末日景象中疯狂碰撞,每一次交锋都引发毁天灭地的冲击,将本就破碎的空间撕扯得更加支离破碎。
一方,是身披星辰衮袍的天帝法相。
衮袍不再是简单的星辰流转,而是亿万根细密坚韧,闪烁着不同命运轨迹的璀璨光丝编织而成。这些光丝蕴含着无数凡尘生灭、悲欢离合的轨迹,暗合统御诸天、编织宿命的至高道韵。他面容模糊,笼罩在一层神圣而冰冷、仿佛能洞悉过去未来的命运辉光之中,举手投足间引动的不再是星力,而是浩瀚的“命河”潮汐。
法相手中紧握的,并非寻常兵刃,而是一柄形态古朴、通体由最纯净的命运结晶凝成的玉笏——笏身流淌着温润而不可违逆的光泽,其上天然铭刻着玄奥的“天道”符文。
天帝法相境界稳压对手一线,每一次攻击都力求以绝对秩序压制对方……
他时而挥动玉笏,引动命河之力,凝结成缠绕着因果业火的巨大“天道锁链”,如同审判之鞭撕裂虚空,带着禁锢宿命的威势狠狠抽落;时而将玉笏高举,笏尖凝聚一点浓缩了亿万命运轨迹的“宿命之点”,化作一道洞穿时空、无视防御的裁决之光,直射对手核心——攻势堂皇正大,充满不容置疑的秩序威严,每一次攻击都仿佛在宣读天地律令。
另一方,则是欧阳棼天那雄壮如山岳、散发着洪荒凶戾气息的法相——拙尊相。
不过此时法相与欧阳棼天肥胖的本体反差惊心——其面如冠玉,五官深邃如刀削,剑眉斜飞入鬓。狭长眼眸中,毁灭战火烈过九幽魔焰,瞳孔熔金流淌。身姿挺拔如孤峰,肌肉线条完美,蕴含爆炸性力量。通体呈半透明琉璃质感,肌肤下金玉光泽隐现,正是“身若琉璃,返璞归真”的祖境至高体现,内蕴足以撼动寰宇的恐怖巨力。
此刻,那俊美近乎非人的面孔因极致战意扭曲,虬髯般能量纹路隐现,疯狂凶悍的眼神与完美外形交织出令人心悸的妖异感。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拙尊相手中紧握着一柄造型古朴、却散发着无边凶戾气息的暗金色巨剑——剑身宽厚,仿佛由某种洪荒巨兽的脊骨打磨而成,剑刃并不锋利,却流淌着沉重如山的元脂光泽,仅仅是存在,就让周围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连命运都要被其蛮横的重量压垮。
这柄剑,才是欧阳棼天撕裂诸敌、斩断宿命束缚的真正獠牙。
大战中,面对那道缠绕因果业火,带着裁决万灵威势当头抽落的巨大天道锁链,欧阳棼天本体发出一声震碎虚空的咆哮……拙尊相那俊美妖异的面容上凶光暴涨,周身瞬间蒸腾起浓郁如实质的暗金色元脂能量。
这些能量如同拥有生命般急速流淌凝结,眨眼间在法相那琉璃金玉般的体表覆盖上一层凝实无比、流淌着暗金光泽的液态甲胄——元脂金甲!
甲胄紧贴着他完美的肌肉轮廓,表面油光锃亮,仿佛由亿万滴浓缩的黄金熔铸而成,散发出坚不可摧、反震万钧的厚重气息,与他妖异俊美的面容构成奇异而震撼的对比。
同时,他手中的暗金巨剑也嗡鸣震颤,剑身被浓郁的元脂能量包裹,散发出更加凶戾、仿佛要斩断一切枷锁的气息。
轰隆隆隆——!
缠绕业火的巨大天道锁链狠狠抽击在拙尊相头顶的元脂金甲上……刹那间,刺目的金白光芒与暗金光辉激烈碰撞,震耳欲聋的爆鸣混合着业火灼烧元脂的嗤嗤声与命运丝线绷断的尖锐嘶鸣,狂暴的冲击波呈环形炸开,将下方流淌的岩浆河掀起滔天巨浪,破碎的锁链碎片裹挟着业火四处飞溅,将悬浮的陨石残骸洞穿、焚烧。
然而,那暗金色的元脂金甲剧烈地凹陷波动,如同韧性极强的太古神兽之皮,将绝大部分冲击力硬生生吸收分散。锁链上蕴含的裁决意志与业火之力,竟被那层厚重甲胄蕴含的纯粹蛮荒力量强行排斥磨灭。
同时,一股沛然莫御的反震之力逆冲而上,竟将那由命运丝线凝聚的巨大锁链震得寸寸崩裂,哀鸣着倒飞消散。
“嗯?”天帝法相模糊的面容下,命运辉光微微波动,透出一丝真正的讶异。
对方这层古怪甲胄的防御力,竟能硬抗蕴含命河之力的天道锁链而无损?更让他心惊的是,那锁链上附带的因果业火与宿命裁决之力,似乎对那层甲胄和其内的凶戾意志效果甚微。
而那柄暗金巨剑,已蓄势待发……
“轮到我了……虚冲·崩岳斩!”欧阳棼天得势不饶人,本体怒吼。
拙尊法相那俊美妖异的脸上凶光更盛,雄壮如山的身躯猛然向内坍缩,仿佛将全身的肌肉骨骼、乃至沸腾的气血和元脂能量都压缩到了极致。
那完美的琉璃金身瞬间变得更加凝练沉重,脚下的虚空大地虚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寸寸龟裂,向下塌陷,压缩到极点的力量在法相体内咆哮酝酿,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所有的力量,最终都灌注于那柄暗金巨剑之上……剑身瞬间亮起刺目的暗金光芒,发出低沉如龙吟般的嗡鸣,剑锋所指,空间自行裂开细小的黑痕。
下一刻,压缩到临界点的力量轰然爆发……
拙尊相双手握剑,由下至上,迎着天帝法相的方向,猛然挥出一道朴实无华却凝聚了开天辟地之力的斜撩……没有璀璨的剑气,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撕裂万物的暗金轨迹。
轨迹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无声地切开,留下一道深邃漆黑的、久久无法弥合的虚空裂痕。
那裂痕的边缘,混沌翻涌,仿佛连构成世界的底层规则都被这一剑的蛮力短暂斩断,剑锋带着崩碎山岳、贯穿星辰、斩断宿命的纯粹意志,无视距离,直斩天帝法相胸膛。
天帝法相瞳孔名为人辉光剧缩,那看似简单的挥斩,带来的压迫感远超之前的能量攻击,充满了对秩序与命运的赤裸裸挑衅。他不敢怠慢,手中玉笏在胸前划出一道玄奥轨迹,无数璀璨的命运丝线瞬间从衮袍上脱离交织,在前方急速编织成一面巨大繁复,如同瑰丽织锦般的“天命壁障”——壁障上亿万光点明灭,代表着无数生灵的轨迹,符文流转,散发着坚不可摧、承载宿命的气息。
嗤——!
暗金色的剑锋轨迹,带着无坚不摧、斩断一切的蛮横意志,狠狠“切”入天命壁障的中心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亿万命运丝线被强行扯断的刺耳撕裂声。天命壁障如同被投入蛮荒巨力的精美丝绸,接触点瞬间扭曲崩解,构成壁障的命运丝线疯狂闪烁与哀鸣,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断裂。
僵持不过短短一瞬,在欧阳棼天那凝聚了崩山巨力,纯粹到无视规则的剑斩面前,承载天命、防御无双的壁障,如同纸糊般被从中一分为二,轰然炸裂——化为漫天飘散、迅速湮灭的光尘。
暗金剑锋轨迹余势未绝,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狠狠斩在天帝法相仓促以玉笏本体交叉格挡的双臂之上。
铮——!
如同神兵交击的刺耳锐鸣爆发,这一次是玉笏本体与暗金巨剑的碰撞。
天帝法相被这蕴含崩岳巨力的一剑斩得双脚离地,踉跄倒飞,双臂交叉处的华丽衮袍连同内里的法则护体辉光,如同被神兵切割般寸寸碎裂,露出了下方同样被斩开深深裂痕、光芒狂闪、甚至有几缕命运丝线断裂飘散的臂甲本体。
天帝法相的气息一阵剧烈翻腾,模糊的面容下传来一声清晰的闷哼……他惊骇地看着对面那张在能量风暴中毫发无损、反而战意更盛的妖异俊脸,以及那柄吞吐着暗金凶芒、仿佛能斩断一切的巨剑。
玉笏上,被斩击之处留下了一道细微却清晰的白痕。
天帝法相稳住身形,眼中辉光看第一次燃起了熊熊怒火和一丝被冒犯的至高威严。他纵横星域无数载,执掌命运经纬,何曾被一个境界不如自己的凡族生灵如此正面击退、斩碎天命防御?尤其是对方境界与自己虽皆为伪源,但自己修为却略高于对方……念及此,天帝不再保留,手中玉笏高举,指向混沌虚空。
顿时,虚空中浮现出密密麻麻,数以千计由纯粹“宿命之光”凝聚、尖端缠绕着裁决与湮灭气息的晶莹长矛——“天罚之矛·倾世”!
每一根长矛都锁定了拙尊相的核心,矛尖流淌着洞穿因果、湮灭存在的恐怖寒芒,矛身由亿万命运丝线紧密缠绕而成,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志。
嗖嗖嗖嗖——!
下一瞬,只见数千根天罚之矛撕裂混沌,带着凄厉的、仿佛众生哀嚎的尖啸,如同倾盆暴雨,覆盖了拙尊相所有可能闪避的空间——矛雨未至,那毁灭性的审判威压和锁定神魂、冻结命运的寒意,已让这片区域的混沌能量都为之凝固战栗。
“归墟纳海式!”
欧阳棼天面对这毁天灭地的攻击,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凶光更盛,发出一声兴奋的咆哮。
拙尊相那俊美妖异的面孔上闪过一丝近乎贪婪的狞笑,周身所有窍穴,如同瞬间张开的、深不见底的黑洞漩涡,疯狂旋转——一股强大无比的吞噬引力场以他为中心骤然形成。
那些激射而来的天罚之矛,在进入引力场范围的瞬间,速度肉眼可见地骤减。矛身上璀璨的宿命之光和狂暴的裁决湮灭气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剥离、抽丝剥茧般,化作精纯而狂暴、却又带着奇异轨迹的能量流,被那些黑洞般的窍穴贪婪地吞噬吸收,并强行纳入自身的混沌熔炉。
拙尊相体表的元脂金甲油光更加明亮流淌,甚至发出低沉的嗡鸣,气息非但没有因防御而下降,反而如同注入了狂暴的燃料,节节攀升。那柄暗金巨剑更是贪婪地吸收着这带着命运烙印的能量,剑身上的元脂光泽如同活物般流动,凶戾之气中竟也染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宿命锋锐,那张妖异的面容在能量洪流的冲刷下,更显邪魅,仿佛连宿命的力量都成了他凶性的养分。
嗤嗤嗤!
轰!轰!
大部分天罚之矛的能量被归墟纳海强行吞噬吸收,但仍有数百根穿透了引力场的边缘,狠狠刺在元脂金甲上,爆开一团团裁决性的湮灭光球——狂暴的宿命湮灭之力疯狂肆虐灼烧,撕裂着暗金色的甲胄。
噗嗤!
噗嗤!
拙尊相那琉璃般完美坚韧的身躯上,瞬间爆开数十朵刺目的血花,露出下方金光流转、如同神金浇筑的肌肉骨骼,甚至能看到内里奔腾如江河的气血。暗红的血液流淌在暗金甲胄和苍白的肌肤上,形成凄艳的对比。那裁决湮灭之力如同跗骨之蛆,试图侵蚀他的本源。
欧阳棼天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滚烫的鲜血,剧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却更点燃了他骨子里的凶性——那双妖异的眼眸,因痛苦和兴奋而更加灼亮。
“痛快……大盈·破军!”他竟不顾身上淋漓的伤口和肆虐的湮灭之力,将刚刚吞噬的部分狂暴宿命能量连同自身磅礴如海的气血瞬间引爆。
这一次,所有的力量并非在体内膨胀,而是疯狂灌注于那柄暗金巨剑之中。
剑身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却又兴奋无比的嗡鸣,暗金色的元脂光芒混合着狂暴的、带着命运轨迹碎片的紫色光流,在剑身上疯狂汇聚压缩,瞬间形成一道吞吐不定的、仿佛能破开一切秩序屏障的毁灭性剑芒。
下一刻,拙尊相双手握剑,以力劈华山之势,向着前方汹涌而来的天罚之矛雨和天帝法相的方向,悍然斩下。
轰——!
一道无法形容其巨大的暗金紫色混合的毁灭性剑气洪流,如同开闸的灭世洪峰,从剑锋上咆哮而出。剑气洪流所过之处,那些残余的天罚之矛如同冰雪消融般瞬间湮灭……混乱的能量流、肆虐的湮灭之光、甚至空间本身、乃至部分脆弱的命运轨迹,都被这狂暴到不讲道理的剑气洪流瞬间撕裂粉碎,最后化为虚无。
这一剑,是混沌对秩序的野蛮冲撞……
天帝法相首当其冲,被这毁灭性的剑气洪流狠狠撞上,如同被奔腾的、裹挟着命运碎片的混沌星河正面冲击,周身命运辉光剧烈暗淡,华丽的衮袍破碎不堪,无数珍贵的命运丝线在剑气的冲击下如同脆弱蛛网般断裂湮灭,气息瞬间暴跌。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裹挟着破碎宿命的太古凶兽撞了个正着,玉笏嗡嗡悲鸣,身形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眼中辉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对于欧阳棼天那不管不顾,“疯子”一般不要命、以伤换伤、以力破法、甚至强行吞噬命运力量反噬自身的打法,勉强稳住身形天帝又惊又怒,一时间亦未能把欧阳棼天彻底镇压。
“再来!渊渟·葬星!”欧阳棼天抹去嘴角鲜血,眼中凶焰滔天,仿佛要将这片天地连同那宿命的主宰一同埋葬。拙尊相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在那盈虚蜕凡诀快速蠕动愈合,新生的肌肤闪烁着更坚韧的光泽,竟隐隐将那残留的裁决湮灭之力排斥出去。
战斗进入了最惨烈,最原始的白热化阶段……
天帝法相境界虽高,术法精妙绝伦,蕴含至高的命运道则,却屡屡被欧阳棼天那不讲道理的恐怖防御——元脂金甲、归墟纳海,和以伤换命的虚冲崩岳斩、大盈破军所克制、抵消、甚至强行吞噬利用。
而欧阳棼天那柄暗金巨剑,成为了战场中最凶戾的存在,每一次挥斩都带着崩山裂星、斩断束缚的蛮横力量,将天帝法相华丽的命运术法硬生生劈开斩碎。
至于天帝那柄玉笏虽强,却也在这纯粹到极致的毁灭力量面前不断震颤,留下道道白痕。
当然,欧阳棼天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身上伤痕累累,多处深可见骨,鲜血如同小溪般流淌,在他苍白的肌肤上勾勒出残酷的纹路,气息也变得粗重如牛喘,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灼热的白气。吞噬命运力量带来的反噬也在他体内留下暗伤。但他那双妖异的眼眸中,战意却愈发炽盛,仿佛伤痛与反噬只是助燃的薪柴,让他俊美的面容在血与火、破碎的命运辉光中更显邪异与疯狂。
两人如同两头彻底失去理智的太古凶兽,在这破碎的末日战场上疯狂对撞、撕咬。
剑光与命运辉光交织,怒吼与法则崩碎的哀鸣共鸣,破碎的星辰残骸在他们的战斗中化为齑粉,暗红的岩浆被冲击波掀起滔天巨浪。
最终,在一次毫无花哨、纯粹混沌蛮力与命运法则的惊天对撼后——
欧阳棼天的拙尊相单膝跪于虚空,那柄暗金巨剑深深插入虚空之中,支撑着几乎要崩溃的身躯。法相光芒极度黯淡,多处裂痕触目惊心,琉璃金身破碎不堪,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大片虚空区域。
法相内的欧阳棼天剧烈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嘴角的鲜血如同溪流般不断淌下,滴落在苍白的手背和冰冷的剑柄上。那柄暗金巨剑上,元脂光泽暗淡,剑身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仿佛也在这场惨烈厮杀中耗尽了力量。
然而,法相上那张妖异俊美的脸,与本体一样沾满血污,眼神却依旧凶悍如受伤的远古暴龙,死死盯着对手,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在重伤之下,更添几分凄厉与不屈的妖异美感。
天帝法相及本体同样狼狈不堪,华丽的命运丝线衮袍几乎成了褴褛的布条,许多地方丝线断裂飘散,气息紊乱不稳,周身命运辉光暗淡到了极点,显然消耗巨大无比,连那柄玉笏的光芒都显得有些晦暗。胸前的衮袍上,一道狰狞的剑痕清晰可见,残留的凶戾混沌剑气仍在侵蚀着他的法则之力,试图撕裂那代表秩序的命运丝线。
天帝看向对面那跪在虚空血泊中以剑拄地,俊美如妖却又凶悍如魔的身影,目光充满了恼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但他模糊面容下的命运辉光依旧稳定,因为他明白虽未能彻底镇压这头凶兽,但对方同样已是强弩之末,而命运的底蕴,绝非一次搏杀就能耗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