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牛可以，但别浪费时间。”方溪禾一向对他的这种轻佻态度嗤之以鼻，却在语调中藏了些许关心，“听着，天逸，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楚天逸挑眉：“哦？你怎么知道的？”
方溪禾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吸一口气，然后放低了声音，斟酌着开口道：“根据一些碎片情报，所谓的‘宇宙深处能量波动’，很可能和一个组织有关。他们自称‘虚空议会’——一个传说一般的存在，据说能够操控时间和空间，就像操控棋盘上的棋子。”
“操控时间？更操控空间？”楚天逸一愣，挑剔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极少展现出的凝重，“这听起来比故事书里的坏蛋还离谱。”
“离谱得让人不寒而栗。”方溪禾收起终端，简单总结，“总之，别掉以轻心。”
可惜，即使听了这番话，楚天逸的姿态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耸了耸肩：“行吧，那你大可以放心。我有保命绝活，像这种‘文明黄昏’剧本，我兴许还能混到最后一集呢。”
方溪禾本想再说些什么，却最终选择了闭嘴。也许她是明白，眼前这个家伙，用耳朵听进去的东西通常一秒钟反手就能从另一边丢出去。
随着倒计时进入最后的三十秒，楚天逸坐进了驾驶室，手轻轻搭上那崭新的操作控板。“老哥，”他微微侧头，对正在通过通讯频率指挥现场的夜枭，“我们的目的地情况还是一团糟。不如就直白点说吧：去探这个险，得打几折活着回来？”
夜枭一边快速整理信息一边冷冷答道：“我算过了，成功率接近百分之三十。还有什么问题？”
“哦，听着就很刺激。”楚天逸拖长语调，“完全把人类的信念寄托在‘数学幸运’上的感觉，真不赖。”
随着战舰控制台落锁，他最后冲站在舷窗另一边的楚然微微一笑。“爸，别眨眼。万一我出啥意外，你可别让我遗体难看啊。”
楚然没有半点表情起伏，只是站在那里冷冷看着自己的儿子。良久，他平静说道：“记住，你今天的每一个选择，不止会决定谁活下来，也决定你在所有人眼里，究竟是一个浪荡成性的富二代，还是能成为足以改写未来的关键人物。”
舷门合拢，战舰启动。突破大气层的一刹那，楚天逸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眼蔚蓝的地球。楚然那番话，似乎在某种深不可测的角落，扯动了一根本不该属于他的弦。
几个小时后，深空探测——
战舰逐渐接近目标区域。周围的宇宙风暴几乎像是死去文明的怒吼一般，肆虐着这片平日无人敢涉足的禁区。而在探测器的解析图上，逐渐浮现出一艘形状诡异的巨型飞船，仿若千百条曲折扭曲的触角交织成的怪物，正悠然地漂浮在扭曲的空间裂缝之间。
“天逸？”从通讯频率中响起了方溪禾的声音，“看到画面了吗？”
楚天逸盯着屏幕，微微咂嘴：“哦，看到了，那造型，你确定不是从恐怖片抄来的设计师？看着确实够味。”
方溪禾沉默了片刻后低声说道：“那就是‘虚空议会’的战旗船……传闻中每一次它的出现都伴随着整个星系的毁灭——这里无一生还。”
楚天逸反倒笑了出来。“这未免太神化了吧？虚空议会？毁灭星系？等等，让我猜，下一个步流程，他们打算收编银河系工会联盟了？”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僵住了，因为就在通讯图像再次刷新时，探测仪传回的数据令人头皮发麻——检测到一个正在脚步移动的巨大个体，其大小超乎常规理解，仿若某种扭曲的‘巨影’投射其中。
而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
“目标确认外来者入侵，正在锁定信号……”
战舰内，警报骤然响起。还没等楚天逸完全明白状况，一道幽蓝色的光束从远处的黑暗中劈空射向战舰！
宇宙深冷的黑暗中，那道幽蓝色的光束如毒蛇吐信般刹那间贯穿了战舰的护盾层，直击侧舷。整艘战舰剧烈晃动，舱壁上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仿佛随时都可能开裂。警报声像疯了一样狂叫，战舰内部的应急灯光骤然闪烁，让人产生一种下一秒就要被彻底掀翻的错觉。
“靠——这些家伙的欢迎仪式也太热情了吧？”楚天逸手忙脚乱地抓住操作台的边缘，努力稳住身体。他试图调试刚才被干扰的飞控系统，却发现界面上的读数正疯狂乱窜，完全像发了癔症一样。
“系统正在遭受入侵！”一道机械化的电子音在舰内响起。
“别是故意送过来吓人的吧？”楚天逸额角滑下一滴冷汗，迅速拍了拍控制台，“夜枭，连接安全备份程序，启动强制隔离模式！”
然而他都没等到夜枭的回应。一瞬间，通讯频道里的每一个小声通话、甚至背景的静电流音全都被一种奇异的声音占据了。这声音深沉低缓，听上去如同万物背后渗透而来的噩梦呓语。每一个音节像是啃噬骨髓，将寒意灌入人心。
“地球人类……”
说话的声音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文明语言，但它传递的信息却不言而喻。所有舰员，同时瞪大了眼睛。那语调中携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傲慢与冰冷，仿佛它不是在和人沟通，而是在宣布某种不容反驳的审判。
“你们的存在，是对虚空秩序的玷污。”
战舰的屏幕上，一个扭曲的虚影缓缓凝聚成形。它的外表近似人形，却有八条灰暗的突触如章鱼般从背后延展开，皆如活物一般缓慢扭动。哪怕只是屏幕显现，它散发出的压迫感便令人窒息。
方溪禾的声音忽然从通讯中传来，微颤却努力保持镇定：“楚天逸，那——该不会就是虚空议会的使者吧？”
楚天逸咬了咬牙，嘴里挤出一句：“要不你来和它约顿下午茶？”
可下一秒，他的表情硬生生僵住了，因为屏幕里那个螺旋扭曲的虚影，竟缓缓转过头——盯住了他，确切地说，是透过影像直直盯进了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