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连带着风都有了烧烤味，引着食客往前走。
最后他们在一家“孔乙已夜宵店”停了下来，这是一家老店了，味道特别好。
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的大厅已经坐满了。
服务员招呼他们去了外面临时搭的棚子，那是用红色雨布围起来的临时用餐的地方。
穿过一张一张酒桌，他们走到一张空着的折叠小桌旁。
“就这里吧，也没别的空桌了。”
“等会儿”看乐意正准备坐下，于役扯了扯她手臂。
于役先慢条斯理地抽出餐巾纸将桌子和塑料凳擦了好几遍，确定没有油渍后，他才卷起那堆用过纸停了下来。
“现在坐吧”
服务人员把菜单递给他们，乐意拿起桌上的铅笔，抬眸询问“你想吃什么？”
“你喜欢的我都吃。”
乐意低着头继续往下看，目光扫到了一个个曾经爱吃的小吃。
头顶的雨棚被寒风刮的噗噗响，但这丝毫影响不了大家撸串的心情。
旁边谈笑风生的声音、喝酒划拳的声音不绝于耳。
老板是个中年大叔，在这里开店几十年了，人也好说话，也算是看着乐意长大的。
所以特意走过来用家乡话打招呼，“乐乐，这是你男朋友？”
“是的，孔叔”
他们用家乡话交流了什么，于役完全听不懂，只是在老板笑着看过来的时候，于役点头微笑算是打招呼了。
“听得懂我们说话吗？”老板走后，乐意脑袋微微弯了弯问于役。
“没听懂，但大概能猜出来。”
“我发现想要溆城话讲得好，嘴巴要翘得好”于役竟模仿起乐意刚刚说话的样子。
“哪有翘嘴巴了？”乐意笑着拍了拍于役的手臂。
“你和老板应该很熟吧？”于役把袖子稍微往上挽了下。
“孔叔在这里做了几十年的生意了，都是老邻居了，他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吧。”
“听邻居说他也是运气不好，当年成绩很好的，但不知为何每次高考都落榜了，所以就没上大学了。”
“后来他就在自己家开了这个店，他也姓孔，就特意取了个孔乙已夜宵店的名字。”
“大家都说他是现代版孔乙己。”
正说着话，他们点的干锅鱼已经端上来了。
“那我觉得他比孔乙己聪明多了，孔乙己脱不下的长衫，他已经勇敢地脱下了，而且还穿上了属于自己的马甲。”
“我想孔叔是在明确学历的高台他无法拥有之后，知道调转方向，不紧不慢地解决问题，走了另一条可以走通的路。”
于役这话表面上是在讨论孔叔，但更多的是说给乐意听得。
她毕竟还在学校，没有真正走向社会，她的人生之路还没有真正开始，他希望她能坦然地面对就业。
乐意两手搭在杯子上，认真地听于役讲着，他总是能随口说出一些人生大道理，让自己受益匪浅。
他们俩旁边坐了一大桌年轻人，不知道是不是同学聚会，一群人敬来敬去，喝得眼睛都有点红了。
乐意突然把头靠过去，摸着锃亮的玻璃杯，抬眸看向于役：“要不要喝点？撸串的标配可是喝啤酒。”
于役侧头看她，见她说得理所当然，笑了笑。
他又抬起眼睛扫了眼整个店子，好像确实都在喝啤酒，把头伸过来低声询问道，“意意想喝？”
乐意撒娇似地问：“好不好？”
于役回答“好，不过不能喝太多。”
“孔叔，麻烦拿六瓶啤酒。”乐意偏头过去对着正在烤串的孔叔叫道。
孔叔拿啤酒过来的时候，顺便把他们点的羊肉串、烤牛板筋、烤锅巴、烤五花肉都端了过来。
端上来的烤肉还在滋滋响，在灯光的照射下，整盘整盘的烤串冒着金黄的光。
孜然粉混合着辣椒粉还有木炭的味道，整个夜宵店香气逼人。
真的是从视觉和嗅觉双箭齐发，让人忍不住想举着烤串大口嚼着。
“这两瓶我喝，这四瓶归你，不多吧？”乐意把孔叔递来的酒分好，推了过去。
于役看着她，抿嘴笑了下没有说话，四瓶对他来说真的是不多。
但那两瓶给她，从她上次小半杯红酒就醉得通红的样子，估计有点悬。
他看了看乐意期待的表情，既然今晚她高兴，那就陪她吧。
“以前我来吃烤串从来不敢喝酒的，而且不会晚上十点了还不归家。”
“现在才发现原来越晚这里越热闹，真的是越夜越美好啊！”
“来，这个好吃，镇店之宝。”说着乐意举起一串烤牛板筋递给于役。
“那怎么现在敢了？”于役一只手肘搭在桌上，另一手拿着乐意递的牛板筋，宠溺的看着她。
“因为有你在啊，什么都不怕。”乐意随口就说了出来。
于役支在桌上的手落下，坐在那里定定看着她，缓缓抿了唇。
“来，欢迎你第一次来我们家乡，干一个”乐意举起玻璃杯碰了过去。
于役举着杯子回过去，他多想告诉乐意，为了碰到她，这个城市他曾经来了很多次。
乐意心情不错，陪着他喝了一瓶了，还是有意识的。
再开了第二瓶的时候，脸已经完全红了。
于役看出她状态不对了，摆了摆手，“不喝了，意意不喝了，咱们回去吧。你等着，我去买单。”
“说好了，两瓶、两瓶要喝完的”说着乐意竟然趁于役买单的空隙把剩下的两瓶全喝完了。
回去的路上，于役紧紧地牵着她，她走路还是很正常的。
只是喝了酒的嗓音变得微醉，很柔很轻。
一路上乐意除了脸红，也没吐，俩人总算安全到家。
不知是不是走路吹了冷风的缘故，醉意加深，在客厅又笑又唱的。
于役帮她擦了脸，把她扶到床上，她突然抱着于役哭，重复了好几句“爸爸……爸爸…我真的好想你，”嗓子都哭哑了，
这是于役第一次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说出自己对导师的思念。
曾经那么爱笑的她，突然在你面前哭得溃不成声，他心疼的抱着她。
在她的心里，导师走原来对她打击这么大，如此伤心在她的心里究竟会有多深的一道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