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达里尔又说了一遍。
迟来很久的道歉，或许面前的人被毛巾擦掉了那一瞬间的缥缈和陌生，他不觉得陌生，或者别扭。
莉亚却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们都该和我说句道歉。”
但有些人始终不是旧人了，冷静的仿佛忘记了任何过去，摩托车后座的体温，第一次杀人后鲜红的衣襟，扶着树呕吐的狼狈，浴室里对视又躲避的视线，篝火跳动时灌下的一大口苦涩的啤酒。
那口啤酒依然噎在喉咙里，苦涩返了上来，火光冲天中，松开又紧紧握住的双手被汗浸透，咬着手电筒的英雄向她伸出手，惊慌的心跳好像突然归于平静。
始终是过去了。
“你们都该和我道歉，尤其是你，毕竟我给了你很多机会。”
有些事情，一旦没有开始就是结束了，尤其对于莉亚来说。
她咂了咂嘴，觉得自己有些老了，开始念旧了。
“对了，瑞克被我发配去住铁路了，你不是想回亚特兰大吗？”
那个身后追着一群丧尸依然笑的肆意的莉亚，猛然变成了和帕梅拉相似无比的联邦州长，嘴角上扬，黑色的眼睛丝毫没有任何笑意:“你去哪里接应他吧，我带来了很多汽油和子弹。”
达里尔听到脑袋里传来刺耳的电流声，连一向良好的听力仿佛都被影响了，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希望能听的更清楚点:“什么？”
像黑曜石一样亮的眼睛，比起高加索人柔和的眉眼，形状漂亮的粉色嘴唇，三年时间，她没有丝毫变化，但表情是自己没见过的冷静。
“我说，你该走了。”
达里尔毫无反应。
她很亲切的笑了起来:“现在就出发，我还能多给你带上点食物，和郝谢尔他们好好吹嘘一下我现在多厉害，出发的越早，他们就越早听到，啧啧，估计他们能吓一跳呢。”
达里尔又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看看这个陌生的人是不是莉亚，几乎贴在了一起，他很仔细的看着这张年轻又漂亮的脸。
州长极快的往后退了一步，小腿抵在床边，又飞快的往前走了一步，这下确实是贴在一起了，她没有一丁点暧昧的用食指点在自己胸口，往后推了推，有点调笑似的眨了眨眼:“太近了，这可不是接任务的距离，士兵？”
达里尔被食指轻轻一推，心脏仿佛被汽车恶狠狠的撞了一下，空荡荡的的掉了下去，嗓子干涩，他舔了舔唇，有些奇怪的茫然无措，让人连任何问题都讲不出来。
她擦肩而过:“唔？外面有动静，我去看看。”
外面有没有动静，达里尔不知道，他极力控制，才没有去拉住身边的人。
空荡的帐篷里，有熟悉的气味，属于莉亚的气味，但气味随着主人抽身离去，不带任何留恋，只留下无措的心，和茫然的猎人。
很想要回头看看她的背影，但达里尔没有。
冷风吹进来，身体仿佛有一瞬间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