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守护光门骤然亮起,温润的光芒将他笼罩。
守拙老者微微颔首,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选择。
“既如此,便去吧。门后,自有接引。”
林宇对着老者再次一揖,转身,毅然迈入了那扇代表着“守护”的圣道之门。
光芒吞没他的身影。
下一刻,他出现在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广阔天地。
天空并非蓝色,而是流淌着如同极光般的圣道霞彩。大地之上,山峦如同凝固的道韵,河流奔涌着纯净的圣力。
空气中弥漫的气息,吸上一口,便觉神魂澄澈,道心通明。
这里,就是圣庭!
真正超脱了诸天万界的,道之圣地!
而他,能感觉到,自己那空明之躯,正在贪婪地吸收着此地无处不在的圣道气息,一种全新的、更加高级的力量体系,正在他体内悄然构建。
属于他的圣道修行,正式开启。
前方,云雾散开,一座古朴的石亭显现。
亭中,一位身着素白长袍,气质温婉如玉的女子,正含笑望着他。
“可是新晋的同道?我乃圣庭接引使,芷兰。奉‘守拙’长老之命,特来引你入‘护道山’。”
护道山,圣庭中执掌“守护”一脉的根基所在。
林宇拱手:
“有劳芷兰仙子。”
芷兰嫣然一笑,袖袍轻挥,一道云桥自脚下延伸至远方。
“请随我来。圣庭浩瀚,规矩与下界迥异,路上我再与你细说。”
林宇踏上云桥,跟随芷兰,飞向那圣庭深处。
回首望去,那归真村,那诸天万界,已渺小如尘。
云桥横空,穿梭于圣道霞彩之间。
芷兰仙子步履轻盈,声音温婉,为林宇讲述着圣庭概况。
“圣庭超脱诸天,并非一地一域,而是由无数‘圣境’交织而成。”
“我等所在,乃是‘初圣天’,为新晋者适应、修行之所。”
“圣庭修行,不重力量积累,而重‘圣意’感悟。圣意分九转,每领悟一转,生命本质便跃升一层。九转圆满,方可窥见那无上‘圣祖’之境。”
林宇静静聆听,感受着此地迥异于下界的道韵。
空气中流淌的圣力,温和而磅礴,无需刻意吸收,便自主滋养着他空明之躯,构建着全新的力量根基,圣元。
“护道山,便是初圣天中,执掌‘守护’圣意的一脉。山主‘镇岳圣尊’,乃是圣意六转的大能。”芷兰语气带着敬意。
谈话间,云桥已至尽头。
前方,一座并不巍峨,却散发着亘古、厚重、坚定不移气息的山岳,映入眼帘。山体呈现青灰色,其上并无太多植被,只有一些看似普通的苔藓与顽石。但整座山,仿佛就是“守护”二字的化身。
这便是护道山。
山脚处,立着一方古朴石碑,上书“护道”二字,笔力千钧,看久了竟觉神魂稳固,万邪不侵。
“镇岳圣尊不喜虚礼,你自行上山即可。山顶有‘守心殿’,圣尊便在殿中。”芷兰止步,微笑道,“愿你早日悟得守护真谛,凝聚圣意。”
林宇谢过芷兰,独自踏上登山石阶。
石阶粗糙,布满岁月痕迹。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能感受到无数前辈在此修行、悟道残留的意志烙印。
行至半山腰,前方出现一片竹林。
竹影摇曳,沙沙作响。林宇步入其中,忽觉周围景象变幻,竹林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座天然迷阵,隔绝内外。
并非杀阵,而是......考验。
林宇停下脚步,并未强行破阵。他闭上双眼,回想守拙老者“见草”的教诲,回想自己选择“守护”之门的初心。
他不再以神识探路,不再解析阵法结构。
只是纯粹地,去感受这片竹林。
感受风的流动,竹的坚韧,光影的斑驳,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温和却坚定的......守护之意。
这迷阵,守护的并非什么宝物,而是上山之路,是护道山的清净。
明悟升起。
林宇睁开眼,不再寻找出路,而是顺着心中那丝对“守护”的共鸣,信步而行。
看似随意,每一步却都恰好踏在阵法运转的节点之上,如同庖丁解牛,游刃有余。
不过片刻,眼前豁然开朗,他已安然穿过竹林。
前方,山路尽头,一座朴实无华的石殿静静矗立。
殿门敞开,隐约可见一道模糊的身影盘坐其中。
林宇整理衣袍,迈步走入殿内。
殿内空旷,唯有中央一个蒲团,其上坐着一位身着麻衣,面容古朴,气息与整座护道山融为一体的中年男子。
他便是镇岳圣尊。
镇岳圣尊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林宇身上,并无威压,却仿佛能看透他的一切。
“褪凡空明,心向守护。根基尚可。”
他声音低沉,带着山岳般的沉稳,
“然,守护为何?”
林宇沉吟片刻,答道:
“守护想守护之人,守护应守护之道,守护这方天地之安宁。”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信念。
镇岳圣尊微微摇头:
“此乃小守护,有其限,有其私。”
他抬手,指向殿外苍穹,指向那无尽的圣境。
“圣庭之守护,非为一域,非为一族,非为一念。”
“守护的,是‘存在’本身。是让这无穷圣境,亿万文明,乃至大道轮回,得以按其本该有的方式,运转,生灭,演进。”
“不因强权而扭曲,不因私欲而崩坏,不因归寂而彻底终结。”
“此乃......大守护。无我,无执,唯道而行。”
林宇心神剧震,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
他过往所行,虽冠以守护之名,但细究起来,守护太初仙盟,是护亲友下属;守护源初之海,是承前辈之志;立新源断轮回,亦有终结旧怨、开辟新局之念。
其中,始终有着“我”的存在,有着属于“林宇”的意志与偏好。
而镇岳圣尊所言的大守护,已然超脱了个人情感与立场,上升到了维系“存在”根本秩序的高度!
那是一种更加宏大,也更加......冰冷的境界。
“心存疑虑?”镇岳圣尊看出他的挣扎,并不意外,
“无妨。圣意感悟,非一日之功。”
他屈指一弹,一点灵光没入林宇眉心。
“此乃《圣守护心经》前三转法门,以及一处‘残界’坐标。你去那残界历练百年,体悟何为守护。百年后,再回山见我。”
磅礴的信息流涌入脑海,是远比下界任何功法都更加玄奥深邃的圣道法门。
而那残界坐标,指向一处刚刚经历归寂余波,濒临彻底崩灭的废弃圣境。
林宇收敛心神,躬身应道:
“弟子领命。”
“去吧。”
镇岳圣尊闭上双眼,不再多言。
林宇退出守心殿,立于山巅,俯瞰圣境。
手中握着的,是通往更高圣道的大门钥匙,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他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按照坐标指引,朝着那处需要他去“守护”的残界,破空而去。
圣境穿梭,光影流转。
林宇依照坐标指引,破开层层圣道壁垒,最终抵达一片死寂的虚空。
眼前,便是那处“残界”。
与其说是世界,不如说是一块巨大的、正在不断崩解的碎片。
大陆板块扭曲断裂,漂浮在虚无之中。
天空布满裂痕,如同破碎的镜面,透出后方冰冷的黑暗。
法则结构极不稳定,时而爆发混乱的能量风暴,席卷残存的一切。
这里感受不到丝毫生机,只有浓郁的衰败与绝望。
归寂的力量虽已消退,但其造成的创伤,正将这方圣境拖向最终的灭亡。
镇岳圣尊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体悟何为守护”。
林宇悬浮于残界之外,并未立刻进入。
他运转《圣守护心经》,空明之躯与周围圣道隐隐共鸣,神识如同水银泻地,悄然覆盖这片濒死的世界。
他“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残界核心,尚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界灵”在挣扎。
那是此方圣境天地意志的残留,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界灵的哀鸣,充满了对存在的眷恋与对消亡的不甘。
同时,他也感知到,在那些破碎的大陆板块深处,竟然还残存着一些极其顽强的生命火种!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晶石,有的如同苔藓,有的甚至只是一缕不灭的执念,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着这片天地的终末。
它们,还想“存在”下去。
林宇心中触动。
守护,并非一定要拯救什么宏大的东西。
或许,守护这些渺小生命“存在”的权利,守护那界灵最后的不甘,便是此行的意义。
他不再犹豫,一步踏入残界。
刚进入,一股混乱的法则乱流便迎面扑来,足以绞杀下界混沌境。
林宇周身圣元自然流转,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将那乱流轻易抚平。
他并未施展强力干预,而是如同一个过客,行走在这片死亡之地。
他来到一块最大的漂浮大陆。
大地干裂,岩浆横流。
在一片焦黑的岩壁缝隙中,他发现了一簇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
它们紧紧依附在岩石上,汲取着几乎不存在的养分,顽强地保持着最后一线生机。
林宇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苔藓。
他没有灌输力量,只是将一丝温和的“守护”圣意,传递过去。
那苔藓微微颤动,荧光似乎亮了一丝,传递回一种微弱的、带着感激的意念。
他又来到一处彻底凝固的岩浆湖。
湖心,一块赤红色的晶石内部,封印着一缕即将消散的兽魂。
那兽魂充满了暴戾与痛苦,是此界毁灭时不甘的残留。
林宇以圣意安抚,并未强行净化其戾气,而是引导其将那份不甘与痛苦,转化为支撑其“存在”的执念。
渐渐地,那兽魂平静下来,赤红晶石的光芒变得稳定。
他行走于各处,遇见残存的火种,便以圣意相助。
有时是稳固其形态,有时是调和其与环境冲突的法则,有时仅仅是传递一份“你并非独自面对”的意念。
他做的并不多,却恰到好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奇异的变化开始发生。
那些被他“守护”过的微小生命火种,彼此之间仿佛产生了某种联系。
它们的生机开始相互滋养,形成了一张微弱却真实的生命网络。
这张网络,又隐隐与残存的那丝界灵产生了共鸣!
界灵的哀鸣渐渐平息,转而散发出一种微弱的求生意念。
它开始主动引导残存天地间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圣道法则,尝试修复部分破损的结构。
虽然进程缓慢,但这片死寂的残界,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过来的迹象!
林宇立于虚空,看着这一切。
他并未感到多少欣喜,心中反而更加明澈。
他明白了镇岳圣尊的用意。
守护,并非高高在上的施舍,也不是强加自身意志的干预。
而是顺应其理,扶助其本,让那本应“存在”的,得以继续存在。
是成为支撑存在的“基石”,而非主宰存在的“神明”。
百年光阴,对于圣境而言,不过一瞬。
当约定之期将至时,这片残界虽依旧破败,但那种彻底的死寂已然消失。
微弱的生机在网络中流转,界灵的意念变得清晰,甚至开始缓慢地吸纳虚空中的圣力,进行自我修复。
它,暂时摆脱了即刻消亡的命运。
林宇知道,他该离开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开始萌发微弱生机的土地,身形缓缓变淡,如同融入圣道,消失不见。
护道山,守心殿。
镇岳圣尊依旧盘坐蒲团之上。
林宇的身影悄然浮现殿中,躬身行礼:
“弟子归来。”
镇岳圣尊睁开眼,目光扫过林宇,微微颔首。
“百年守护,残界复苏一线。你,可有所得?”
林宇抬头,眼神平静而坚定:
“守护,乃维系存在之基。顺其理,扶其本,无我无私,方为圣守。”
镇岳圣尊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善。”
“《圣守护心经》后续法门,已对你开放。”
“凝聚属于你的......守护圣意吧。”
话音落下,林宇只觉神魂之中,那《圣守护心经》的后续篇章轰然开启,无数关于守护圣意的玄奥感悟涌入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