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周舟的话，齐国公老夫人莞尔一笑，“太子妃娘娘，臣妇家的这个，勉强算得上聪慧，可自小长在乡野，不通庶务。”
“娘娘宅心仁厚，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若是愿意帮臣妇教教她，臣妇感激不尽。”
此言一出，周遭人都看了过来。
至于那个方氏，更加无地自容了，眉眼低垂，不敢抬头，忍了许久才忍住没能落下泪来——在老夫人心中，我的品德就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其实不然。
若是齐国公老夫人真的觉得她无药可救，想羞辱她，并不要请求周舟帮忙，而是直接开口管楚皇后要一个教养嬷嬷。
况且，齐国公府一直都是中立的保皇党，如今老夫人开口求太子妃周舟，此刻周舟应下了的话，日后齐国公府只能为东宫太子所用了。
所以，齐国公老夫人是真心想要方氏成长，成为独当一面的那个人。
奈何，方氏太过自卑了，想不通这遭。
周舟的手指轻轻抚过茶盖，而后拿起帕子，掩着嘴，很是害羞的模样，“老夫人，我年纪还小，哪儿有你说得这么好呀。”
不错，权衡利弊之下，她还是选择了放弃。
东宫如今有北平侯的支持，已有兵权；若再沾上文官中流砥柱之家的齐国公府……
如此势大，难免引起宸泽帝的不快。
听到周舟拒绝，齐国公老夫人仍旧不死心，又加了句，“太子娘娘得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教导多年，如今这才华，不必臣妇说，众人也是敬佩的。”
“臣妇知晓，娘娘推辞并非是嫌弃我家这个学识不够，而是宫务繁多，娘娘没有太多的时间。”
“此事不满，如果娘娘愿意教，我家这个定会好好听您的教导，且五日教一回即可，并不会耽误娘娘太多时间的。”
齐国公老夫人说得真切，周舟神色微微动容。
她眼睛往方氏身上跑去，见她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后，立刻正襟危坐，如坐针毡。
周舟默默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
“老夫人看得起我，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到周舟松口，齐国公老夫人一脸喜色，忙起身，再拉上方氏，一同行礼，“多谢娘娘。”
一个七老八十、又是一品诰命的老夫人行礼，周舟哪能眼睁睁就这么看着。
她脑袋微偏，冬和见状，快步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除去这么个事儿，另一件事情就是周舟在今天碰到了刘靖媛。
刘靖媛也出嫁有一年多了，嫁的自然是京都第一美男子陈沐川。
陈沐川大婚，不知道碎掉了多少京都女子的心。
不过，这些事情，影响不到两个人的感情；他们大婚后，也没有继续在京都停留，而是去往边疆。
值得一提的是，陈家军守卫的边疆与启西国接壤，甚至李梓溪的封地还在陈家军镇守之地。
因此，刘靖媛与李梓溪还在边关见过几次面呢。
这次入冬前，刘靖媛随婆母一同回了京。
“不过，开春后，我会跟随粮草，一同去往边疆。”她与周舟坐在一块儿，两个人小声地谈论着。
周舟点头，“能回去就好。”
留在京中，规矩太多，不适合刘靖媛这只适合在天空中翱翔的鹰。
刘靖媛往齐国公老夫人身边瞄去，而后又往周舟身上凑近了，“我觉着，你是领了一个烫手山芋。”
是的。
方氏都嫁入国公府一年多了，也两年的时间了，要说齐国公夫人、老夫人没有仔细教导过，这谁也不信。
可现在教了这么久，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足见，教导方氏，不是那么容易的。
周舟淡淡开口，“无妨，慢慢来。”
反正，齐国公老夫人又没有规定时间、也没有一定要教到什么程度。
说完这个，刘靖媛又与周舟谈起了另一轮八卦。
“诶，你听说武兴郡王府的事情没有？”她兴致勃勃地问道。
“没有。”周舟摇头。
说完，她觉得有些好笑，昨天自己还说不去查；今天消息就直接送到自己眼前了。
“啧，你消息怎会如此闭塞？”刘靖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周舟：“……。”
你想分享这个八卦，就快些说，别一捧一踩的。
刘靖媛端起茶盏，刮了刮浮沫，轻轻抿了一口，又清了清嗓子……
周舟无语地给了她一个肘击，“快些说，不说算了。”
力气不大，就像两人幼时一样玩闹。
刘靖媛捂着胳膊，泪眼汪汪，“粥粥，你变心了。”
两个人儿闹出的动静引起了大伙儿的注意。
陈老夫人露出了淡淡地笑意，笑不达眼底，“不知臣妇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怎么瞧着太子妃娘娘与我家老三的这个关系不错？”
这题，楚皇后会做。
她三言两语地就解释清楚了，“当年，嘉福与顺安还在景阳宫学习时，太子妃是嘉福的伴读，而您家的这位，是顺安的伴读，两个人也算有七年的同窗之谊。”
“原是如此。”陈老夫人看向周舟，朝她欠了欠身子。
周舟也露出了端庄、充满礼貌的假笑，朝她颔首。
如此行径，陈老夫人眉心动了动，往旁边看去，不再盯着周舟她们两个。
见婆母不再看过来，刘靖媛拍了拍胸脯，小声地与周舟吐槽，“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个婆母，最是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儿了，我内心就是莫名其妙地怵她。”
周舟浅笑，并不回答，转而将话题重新挪回武兴郡王府那头。
其实，刘靖媛怕陈老夫人这事儿并不难理解。
要知道，陈老夫人年轻时也是陪在陈将军身边，上过几次战场，一把大刀舞得是呼呼作响，更是将敌军将领的头颅当球踢过的女子。
陈老夫人刚刚回京的那几个月，身上煞气重重，双眼更是充斥着戾气。
如今，她在这京都待了那么多年，戾气逐渐减少，可并未完全消散。
刘靖媛是个对气息感知非常敏锐的人，所以，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自己的婆母，并非看上去那么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