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人群拥堵而略显狭窄的街道上...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火药味在这几秒的寂静中愈发浓烈!
寒翼立于街道中央,一身玄色锦袍因他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微微晃动,下巴处那撇精心打理的山羊胡此刻却像活过来一般,随着主人粗重的呼吸一个劲儿地抖动,毋庸置疑,每一根胡须都透着主人的怒火。
他那双眯缝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沐九凰,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骨节处因用力而凸起,手背青筋根根分明,无不昭示着他此刻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下一秒,话音像是从男人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小丫头片子,说话最好还是给自己积点德,不然日后...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目光扫过大街小巷熟悉的雕梁画栋,寒翼眼里的光芒不住闪烁,那是一种混杂着傲慢与狠戾的神色——这里可是永安国!
他寒翼在永安国经营多年,王府手下爪牙遍布永安地界每一处,就算他真要杀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片子,只要手段干净利落,毁尸灭迹做得周全,昼星大陆那些所谓的强者若拿不出半点证据,又能耐他如何?
毕竟,强龙可压不住地头蛇!
这丫头仗着几分天赋便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今日定要让她明白,在永安国的地界上,谁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面对寒翼这般阴鸷凶狠的眼神,沐九凰却是始终神色未变,仿佛寒翼那淬了毒的目光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微风。
她身着一袭火红劲装,衬得肌肤愈发雪白,本该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形象,可她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虽是笑意盈盈地开口,可声音清脆却又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放心老头儿,在你死之前,本姑娘一定活的好好的!”
话音顿了顿,她又故意歪了歪头,眼底的嘲讽更甚:
“说不定等你自刎谢罪,坟头草都长到三丈高的时候,本姑娘还能善心大发,提着一壶好酒去祭奠祭奠您老人家呢!到时候啊,我可还得好好问问您老人家,今日放的这些狠话,日后在地下想起来,脸疼不疼?”
“你...”
寒翼被这番话堵得气血翻涌,手指着沐九凰,气得指尖都在发颤,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要炸开一般。
他活了大半辈子,在永安国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可偏偏论嘴皮子功夫,他这把年纪竟根本说不过面前这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片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将自己气得够呛。
哼!
重重冷哼一声后,寒翼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玄色锦袍被他猛地一挥,衣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
“牙尖嘴利的丫头片子,老夫倒要看看,你一会儿灰溜溜被人从九天之鹤赶出来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嘴硬!”
他倒要瞧瞧,这黄毛丫头敢在他面前这般大言不惭,到底有几分真本事,如若她只是空有口舌之利,那不日便是她的死期!
“哦,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同意了?”
银白面具下,沐九凰唇角微微勾起,那抹弧度藏在精致的纹路后,却仍透出几分漫不经心的嘲弄,她指尖有规律地敲击着,琉璃色的眸子里翻涌着细碎的光,像是猫捉老鼠前的戏谑...
“哼,一个黄毛丫头,心比天高,不知所谓!”
“既然你非要找死,老夫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寒翼眼神阴霾,身前的玄色长袍无风自动,衣摆上绣着的暗纹仿佛要挣脱布料。
“诸位可都听见了,未免一会儿有人玩不起,可还要请大家伙儿做个见证才是...”
沐九凰微微转身,银白面具随动作折射出涟漪,露出的半张侧脸在日光下更是泛着冷白光泽,她指尖轻轻一捻,眉梢微挑,目光似漫不经心地扫过围观人群,最终却精准地定格在人群后方——那里站着一道格外惹眼的身影!
“这活儿本公子爱干!”
果然,沐九凰话音才刚落,一道清亮又带着几分散漫的嗓音便从人群中炸开。
紧接着,只见一抹红衣如烈火般挤开众人,纪清澜摇着折扇大步上前,扇面上“逍遥”二字随着动作晃得人眼晕。
“墨姑娘尽管放心,要是一会儿有人赖账啊,我们大伙儿都可以为你作证!”
听着这熟悉的吊儿郎当的声音,沐九凰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她心中暗笑,果然是纪清澜这家伙,也不知这小子是什么时候来了永安国,竟还赶得这么巧。
不过今日的纪清澜倒和往日不同,褪去了常穿的素色长衫,换上一袭骚包惹眼的正红色锦袍,腰间挂着的玉佩随着步伐叮咚作响,他手中折扇转得飞快,眉梢眼角带着惯有的痞气,配上那张俊朗的脸,倒真有几分世家公子的张扬架势,唬得周围不少人纷纷侧目。
“墨姑娘...”
只见纪清澜走近几步微微颔首朝她打过招呼之后,目光便落在她的面具上,清澈的眼底满是好奇,却是丝毫没有认出她的迹象。
沐九凰心中了然,看来自己这易容和化名倒是管用,连纪清澜这小子也没察觉不对。
其实她一早就在人群中捕捉到了这小子的身影——毕竟这抹骚气的红色实在太扎眼,也正是笃定了纪清澜这爱凑热闹的性子,她才故意在寒翼面前提了赌约,便是算准了这小子定会跳出来当这个“见证”。
心中失笑不已,可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声音隔着面具传出,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清冷:
“那就...有劳‘纪’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