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被抛进湛江的尸身，因为水流湍急且直通海口，具体会漂流到哪去这就不得而知了，四年过去，能重新打捞回来的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计。
当林默问及为何对于建宁抱有如此恨意时，这就牵扯到了四年前一个小屁孩的懵懂爱情故事了。
……
四年前，辰耀东刚上高一，学习成绩优异，听老师话，做事认真负责，为人性格踏实，是那种不需要老师家长操心的标准模范生。
后来学校统一要求剪头发，刘海不能遮眉，鬓角不能过耳，头发不能抓起，于是辰耀东在家附近找了一家理发廊。
没错，就是钟玉婷她们所开的那一家。
当辰耀东穿着校服走进来的那一刻，发廊里六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一时间慌了神，辰耀东同样如此。
大概也是第一次看到发廊里的理发师竟然会穿得这么暴露在里面接客。
当辰耀东说明来意后，几个姑娘乱成了一团，有人去拿理发器，有人慌不择路地找剪刀，还有在翻箱倒柜的找吹风机。
她们明明是这家发廊的主人，可在顾客真正要理发的时候，却又显得像个外人。
等到所有工具找齐全之后，面对究竟谁去理发，姑娘们又犯了愁，她们虽然开的是理发店，在场却没有一个人会剪头发。
辰耀东坐在椅子上被戴好理发围布后同时心里也极为忐忑，这几位穿着奇怪的阿姨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事吧。
最后的话，还是钟玉婷作为大姐大站了出来，拿起理发器对着辰耀东那一头秀发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辰耀东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次玉婷姐给自己理的头发，因为左右高度不一，干脆便一次性推平。
辰耀东从一个年轻小伙直接化身成秃驴，回到学校的时候还被教导主任逮住当场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
不过，也正是因为那一次，让辰耀东对这间奇怪满是槽点的理发廊有了深刻的印象，也对那个笨拙却又极力想帮自己理好头发的漂亮玉婷姐有了特殊的情感。
此后，辰耀东去发廊的次数变多了，最开始只是因为头发又长起来了去理发，后面逐渐理解了这家发廊的本质后甚至会偷偷用爸妈给的零花钱租玉婷姐几个小时。
不过与那些觊觎肉体的嫖客不同，年幼的辰耀东认为自己是恋爱了，所以租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们没有做什么越轨的事，仅仅是互相聊天。
辰耀东很清楚，这是注定不会有未来的情感，读过的书告诉他，这是不对的，但是分泌多巴胺的神经中枢却让他对这份感情一往无前。
而钟玉婷最开始接待这个可爱的小男孩时，只是抱着玩闹的心态，可是对方什么都不做，仅仅是聊天，这让她改变了看法。
尤其是对上辰耀东年幼，稚嫩且懵懂的情感，这让这个快三十岁的姑娘一时间竟也任由自己荒诞地沉醉其中。
不过，比起年幼的孩子，对于情感的把握，钟玉婷还是有尺度的，她不会逾矩，更不会轻易表露，与这个小男孩的相处一直止步于姐姐和弟弟。
钟玉婷把辰耀东当成了亲弟弟看待，后来每次来发廊甚至会自掏腰包给对方一些零花钱，买些水果饮品补一补营养什么的。
而辰耀东呢，表露过心意，甚至不止一次，但是钟玉米始终没有答应。
很简单，辰耀东还小可以不懂事，但是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干的还是这种行当，钟玉婷不想耽误对方，只是把对方当做弟弟对待。
后来有一天，发廊便迎来了一位性癖怪异的顾客，也就是于建宁，要求的服务总是对菊花过意不去，而且还喜欢殴打别人获得快感。
发廊里的六个姑娘每次接待完身上都不免落下一身伤，尤其是经常负责接待的钟玉婷，身上的淤青脖子上的掐痕，基本上抹了厚厚的粉底也掩盖不住。
辰耀东一度劝告对方放弃这份工作，钟玉婷只是笑了笑，按着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直到后来有一次，辰耀东去给钟玉婷送水果，顺便看望对方时，他亲眼目睹了于建宁对自己喜欢的姐姐所做出的举动，怒从心起的辰耀东用随身带的榔头趁对方不备直接砸向了对方的脑袋。
“他当时刚办完事，整个人很松懈，所以我从后面偷袭了他。”
辰耀东淡淡道。
而旁边的同事小哥将审讯的所有口供全部记录后。
一场时隔四年的凶杀案就此落下帷幕。
至于为什么颅骨的里面会长出一颗柿子树，这个说来还挺巧合的。
据说是当时于建宁强行跑到钟玉婷的家中发生关系，完事后便挑了颗甜柿脆柿子吃，接着就被辰耀东从身后偷袭。
仅仅一锤就让于建宁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连嘴里的种子都没得及吐，然后就在接踵而至的一锤锤中失去了性命。
如果不是柿子树后来从颅骨里面长了出来，工人们也就不会对现场工地进行开挖。
不对现场开挖，估计也就没有后来挖出颅骨这一回事……
仔细想想，这一切，包括案件本身……真够巧合的。
辰耀东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大很多的姐姐，一位风尘女子在一个小男孩身上久违地感受到了爱情。
或许他们的这段感情并不会被世人所理解，但也许爱情本身也并非需要以世人的眼里尺度作为标榜。
……
审讯工作全部结束后，辰耀东与钟玉婷被同时带离了审讯室。
两人的罪行不一，辰耀东属于是故意杀人，而钟玉婷因为帮对方处理了尸体，属于同伙。
整体而言，辰耀东在判罚上肯定会重很多，不过考虑到年龄问题，死刑可免，活罪难逃。
事后，钟玉婷满脸恳求地看向林默问。
“辰耀东会怎么样？他当时还小，还不懂事，太冲动了才会做出那样的事，希望……希望你们能够从轻处理。”
说着，钟玉婷的眼泪落了下来，也许是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情感，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没法再将对方当做弟弟看待。
“考虑到年龄，应该不会判处死刑。但是应该会关很久。”
“求求你，警察同志，帮我告诉他，我我……我会等他的。”
钟玉婷抹掉了眼角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