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泽指着那输液管问，“谷主说的输液，就是这东西?”
林老头冷哼，“要不是有这东西，这女娃儿怕是早就饿死渴死了！”
楚珩钰没了耐性，“南茗，谷主既然不想活了，那就不留活口！”
林老头脸上终于现出惊恐的脸色，“你！”
陆世泽连忙拉住南茗，“主子，不可啊！您身上还有余毒未除，他们或许可以……”
林老头立刻点头，“这位……什么王，你脸色发青，是中毒的表现，让小老儿给你看看，替你解毒！”
楚珩钰冷冷说道，“你连她都治不好，还敢大放厥词？”
林老头气得个仰倒。
陆世泽只好劝道，“爷，夫人她还未醒来，此刻要是把药王谷的人都杀了，那夫人她……更加无人有法子了！”
楚珩钰额上青筋暴起，用力按压下心中的杀意，才咬牙说道，“南茗，把这些人全都绑起来，好生想想辙！陌儿一日不醒，就每日杀一人！”
林老头又叫起来，“你……你不能这样啊！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我们药王谷从不害人的！这女娃为何醒不过来，我们是真的也不知道啊！”
楚珩钰这时身形微踉跄了一下，陆世泽扶着他坐到了床边，“爷，您身上还有余毒未清，万不可动怒啊。”
楚珩钰握紧了拳，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南茗按他说的做。
“是。”南茗走到外面，让人照做。
林时一边挣扎一边喊道，“我们真的是无辜的啊，席大小姐昏迷不醒，有可能是之前的毒素伤到了脑神经。但现在毒已解了啊，醒来是迟早的问题！”
有其他人也喊着，“我们尽力了啊！病人有时醒过来，是要靠她自己的意志的！”
“真的真的，我们一直谨遵林家祖训，绝不可用医术害人的。我们没有害席大小姐啊……”
香草踢了一脚这个说话的男大夫，冷笑道，“你还没说有害人？你们把人体切成一块一块的还泡在药酒里，不是害人？”
那男大夫叫屈，“没有！我们那都是从官府义庄里买来的尸体，只是为了做解剖实验的……”
“你们就没有拿活人试药？”
那人要哭了，“没有啊！我们的活体试验，都是用小白鼠的啊……”
南茗听了毛骨悚然，挥挥手，“赶紧赶紧，都绑了塞到隔壁屋里！”
林清浅一直在思考着对策，突然挣扎了一下，“等等，我有办法！”
众人都看向她。
林清浅对香草说，“香草姑娘，你在这谷里也有几日了，若是要害人，早就害了，何必等到今日？方才有个师姐说得对，有时病人的苏醒，是要靠她自己的意志的。席大小姐虽然昏迷着，但你们说的话她都听得到。你们试试跟她说说话，唤醒她的意志。”
香草显然是不信的。
南茗挥挥手，十六颗粽子就全部被塞进隔壁的屋里去了。
那林老头儿也被吹胡子瞪眼绑了塞进去。
香草走了进去，陆世泽却在沉思，片刻后他对楚珩钰说，“爷，我觉得方才那位女大夫说得对，夫人她可能是可以听到的，您不妨多对她说话，也许她就醒过来了。”
楚珩钰捏了捏眉心，心头压抑的情绪几乎快要崩溃，另一手快速地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你们都先出去吧。”
陆世泽几人走出来，小心关上了门。
和南茗一起守在外面，听着屋里的人还在低声抱怨。
“谷主，你作甚要惹这么一个煞星进来？”
“嘿！还不是为了给你们多几个教学案例？你当我愿意收？老头子我一听什么王什么政的，就犯恶心！”
“什么王什么政？那男人什么来头？”
“好像是……摄政王？”
“什么？！活阎王？！天啊……这回活不了了！”
“什么意思？”
“你们还记得三年前，坑杀南丹国五万军士的那事儿？就是他干的！”
“嘶……那事儿，不是说是……渝师姐带着那病毒跑出去，才叫南丹国士兵一夜之间全军覆没？”
“那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何况那病毒又一下子要不了人命。要不是那他下令活活埋了五万军士，活阎王的名声哪里来的？”
“天啊……要死了要死了……我那霉菌才培养了一半呢……师祖留的手札上说的青霉素还不知道怎么提取呢！”
片刻后，又有人说，“你们说，那女娃到底为啥还不醒？明明毒已经解了啊？”
“谁知道呢？师祖留下的手札里，也有提过什么植物人啊……那还不是也有靠亲人呼唤醒来的奇迹？”
“植物人？你是说她脑死亡了？”
“也是有可能的，毒素入侵大脑，令她脑死亡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她中毒也好几天了……”
“唉，可惜了那脑电波也没法监测……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脑死亡。”
“就看她自己的意志吧……希望能有奇迹……”
南茗听着一愣一愣的，他们到底在说些啥？怎么他都没听懂？
这些人到底心有多大？爷不是说了，夫人一日未醒，就杀一个人？他们居然还有心情讨论什么霉菌培养，什么脑死亡？
陆世泽则与珠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疑惑和狂热。
借口四处看看，二人很有默契地走向了其他屋子。
然后就被屋子里泡在玻璃瓶里的人体器官震惊了。
……
屋内，楚珩钰紧紧握着席阡陌的手，强力压下心头的焦虑。
隔壁的议论声，他也听到了。
奇迹么？
渺茫的才叫奇迹。
这意思是，她很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想起那一晚自己迷迷糊糊睡前，她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惊喜，自己还卖起了关子。
他是不愿自己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告诉她有关婚束的事，想要另寻时机再说。
若是……她……她再也醒不过来了，那他藏着的惊喜又有什么意义？
陆世泽说他身上的余毒还要靠药王谷的人替他清除，他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的。
若是……她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那他身上的毒，除不除的，重要吗？
他在她身旁侧躺下来，双眸紧紧锁住她的脸。
心里很乱，可是越想越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