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那是什么？”江妍指着一片绿色下冒出来的一点红问道。
“什么？”裴越泽顺着江妍的手指看过去，“哦，你说这个呀，这是山楂，”
裴越泽把上边的野菜拿开，露出下边红彤彤的山楂，“我们几个去采蘑菇的时候发现今天这山楂长得格外好，就想着给你带过来点，吃个新鲜，对了，方川柏说了这玩意不能多吃，吃多了伤胃。”
江妍看到那些山楂，脑子瞬间就想起糖葫芦，她咂吧咂吧嘴，心想要是她跟她妈说，她想嚯嚯家里的糖做糖葫芦的话，她妈会不会揍她。
裴越泽看到江妍直勾勾的盯着那些山楂还以为她是喜欢，“你爱吃山楂呀，你要是爱吃我下次再给你带点过来，这玩意酸的很，村里人都不爱吃，就连那群小孩子们要不是实在是没吃的了，都不会吃它，这玩意光酸不说，吃完了还开胃，这年头连吃饱都费劲，谁愿意开胃呀，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裴越泽刚说完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对，找补了一句，“呃，我不是说你啊。”这太熟悉了就是不好，他现在跟江妍说话都不过脑子了。
好在江妍只是瞪了他一眼，“看在你带来的这些东西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裴越泽冲着她抱了抱拳，“我就知道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江妍可没工夫跟他在这贫嘴，这些虫子虽然是炮制过了的，但她还是得赶紧晾上，可不能在竹筐里边闷着，到时候影响品质，卖不上价怎么办，她可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来帮你吧，”裴越泽见江妍这一顿忙活，也不好再坐那歇着了。
“不用，你在那歇着就行了，这么点东西我自己来就行了，哪用得着你帮忙，”江妍边摆弄这些虫子边跟裴越泽搭话，“你说你们下个星期就要秋收了，那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这秋收可是个大工程，你别不上心。”
江妍虽然是个城里人，但对秋收还算是有点经验的，没办法自从外边乱起来之后，学校里就不好好上课了，反而是让他们学着忆苦思甜，去年的时候还搞了个什么学农计划，就是让她们这些学生下地干活，好巧不巧学农计划开始的时候正好是秋收，她们这些学生就被打发过去帮附近的村里秋收了，只是秋收毕竟是件关乎着村里一整年粮食的事情，她们这些学生一个个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料，哪能让她们去嚯嚯粮食啊，但上边交代下来的任务又不能不安排，最后还是村里的支书想了个好办法，他把她们安排到了小孩那拨，他让她们去地里捡麦穗了。
捡麦穗这个活计，既不需要技术又不需要太强的体力，对她们这些弱鸡学生刚刚好，倒是那个安排她们过来的老师不太满意，觉得这个活计太轻松了，根本不能真正让学生们理解到农民的伟大。
可村里的那些干部们才不管你这些呢，反正领导交代下来的人他们是给安排好了，现在天大地大，秋收最大，万一因为她们耽误了秋收，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见村领导们态度那么强硬，带队老师也只好偃旗息鼓了。
只是那老师在干活上是消停了，却在吃的方面下起了功夫，既然忆苦思甜，那肯定不能吃的太好啊，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弄来的，她们每天中午的伙食就是两个黑面窝窝头，连个咸菜都没有，而且也不知道这窝窝头是用什么做的，就连已经经历过灾荒，吃惯了粗粮的江妍看着这玩意都觉得难以下咽，咬上一口更是要靠喝水才能把窝头给送下去，要不然就会噎在喉咙那，这也就算了，这窝窝头口感还发苦，每次吃完窝窝头，江妍都是一嘴的苦味。
刚开始大多数学生看到这样的窝窝头宁愿饿着也不愿意吃，想着反正晚上就回去了，大不了就饿一顿，反正江妍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可饿肚子的滋味是真难受啊，更何况她们还要饿着肚子干活，哪怕她们干的已经是最轻省的活计了，但这群从没下过地的孩子受不住啊，要知道能上到高中的学生，几乎就没有家里条件不好的，哪里吃过这样的苦，这不，才刚干了一天好多学生就要嚷嚷这撂挑子不干了。
可这学农计划可是上边安排下来的任务，哪是她们说不干就能不干的，没看就连嫌弃她们过来帮倒忙的村干部都捏着鼻子认下了给她们安排活计了吗，再加上，旁边还站着一个看到她们要闹起来就要给她们扣上骄奢淫逸，不能吃苦的帽子的带队老师，所以，她们这些要撂挑子的同学们坚持了还没俩钟头就又回到田间地头了。
不过好在她们只是过来体验生活的，所以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几天就被召回学校上课了，但是就这么几天下来，江妍还是瘦了一大圈，给刘翠华看的那叫一个心疼，没办法，吃不饱还要干活，谁都得瘦，她们后来其实想自己带饭的，只是那个老师见她们这样就又要给她们扣帽子，她们已经不是小孩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被人扣上这种帽子意味着什么，反正就这么几天，窝窝头就窝窝头吧，她们捏着鼻子也认了。
虽然学农计划后来成了他们学校的一个传统，每年都要安排学生去体验农民的辛苦，但好在江妍及时毕业了，说起来，也不知道江妍这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运气好吧，她去了一次就毕业了，运气不好呢，她都要毕业可，还碰上了这种事，只不过人都是健忘的，江妍当初明明因为下地遭了那么大罪，但后来毕业的时候还妄想要去下乡插队，得亏她妈即使阻止了她。
裴越泽不知道江妍的心思已经飞了那么远，他老老实实坐在板凳上说道：“我问过那些参加过秋收的老知青了，他们说秋收最重要的就是要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