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他拉到身边，深吸一口气，这才道，“我还想问你们怎么下来了。”
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我就示意他们往回走。
胖子这时候也发现不对劲儿了，奇怪道，“诶，我们刚刚不是在看水里的东西吗？”
陈澄很紧张，喘息了几口气，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看向下游，道，“是他……他来了。”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那个黑影我和闷油瓶都看到了，而且看得清清楚楚。
但因为白夜受到影响，我以为陈澄说的十年前看见到的人也可能是他被影响后幻想出来的。
如果都是真的，那个人一直在这里是要干什么？
他为什么知道十年后我们会来？
胖子还有点不明白情况，就问道，“什么他来了？”
陈澄没再说话，直接沉默下来。
我们到了之前他和胖子停留的地方，我就问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看东西啊，刚刚水里有东西。”
胖子说着将我的手电拿过去，蹲身照进水里，“看这……”
他话还没说完，闷油瓶直接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抓着他离开。
“哎……哎……小哥……”
到没有水的石滩上闷油瓶才把他放开，胖子赶紧调整了一下姿势，站稳后就问怎么回事。
“水里有虫子，走。”
“操。”
胖子骂了一声，直接跳起来，显然之前我们眼睛里寄生的虫子还让他心有余悸。
回到营地，紧张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一点。
我让他们尽量不要去看那些洞窟，看到什么也不要相信，一旦发现自己的情绪失控就赶紧叫人。
坐在这里的都是老手了，当然不用我再多提。
说完这些，我又问胖子之前的事，“你之前不是去找陈澄吗，怎么最后还往下游走？”
胖子摇头，“不知道啊，就突然下去了。”
我看向陈澄，他盯着火堆出神，好一会儿才察觉到我们的视线，这才道，“那个人好像跟我说了一句话，但我没听清楚。”
陈澄好像有心事，不时往两边的山壁看。
当然，因为天黑，也看不到什么。
虽然我心中好奇他在想什么，但也不好多问。
胖子将我之前做的肉干拿出来切了分给大家，给白夜留了一份。
吃过后开始安排守夜。
想到之前那个陈澄说的十年前的晚上遇到的无法解释的事，安全起见，我提议双人一组守夜。
他们都同意，我就排了三班。
第一组，小花和瞎子。
第二组，我和闷油瓶。
第三组，胖子和白夜。
陈澄听完这个安排，不解道，“我呢？”
“如果那个人还会来找你……”
我话没说完，只是看着他。
陈澄愣了一下，很快明白我的意思，就道，“好，那就辛苦你们了。”
他说着就往帐篷那边走。
胖子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跟我道，“那胖爷也去睡了。”
火堆边只剩下我和小花，闷油瓶以及瞎子。
大家都没说话，我是不知道说什么，小花显然是有心事，不想说。
闷油瓶就不用说了，他本来就是哑巴，基本不交流。
至于瞎子，他现在显然只想盯着小花看。
又坐了一会儿，我就示意闷油瓶回帐篷休息。
白夜睡在角落里，整个人蜷成一团。
我将衣服脱下来给他盖着，跟闷油瓶一起在另一边睡下。
胖子睡眠一向很好，才躺下就睡着了。
我一时之间还没睡意，脑子里就开始想这一路上的事。
当时我们进山后不久就有人引开我和胖子，然后将我们的装备带走，如果那个人和后来想要杀我的是同一个，那刚开始的时候他显然还没起杀心。
为什么后来他不杀我不罢休呢？
好像是从我们去救援汪临沂后开始的。
刚开始我一直以为他要杀我是因为我能进入洞山，现在想来，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信息还是太少了，跟那个人也没什么交流，我也实在想不通其中的逻辑。
小花和瞎子背对帐篷坐在外面，距离我们不远，他们也没做交流。
好一会儿后瞎子就往小花身边靠了过去，伸手搂住小花的腰，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老流氓大概又要开始二人世界了，我只好侧身面对闷油瓶，催眠自己睡觉。
察觉到我细微的动作，闷油瓶就伸手盖住我的眼睛。
大概四个小时后我被小花拍醒，他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可以起来了。
闷油瓶本来警惕性就很高，直接拿着刀出了帐篷。
瞎子还坐在火边，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木柴才起身过来。
换班完毕，我和闷油瓶坐在火堆边，都没说话。
山里夜晚的温度本来就很低，我们直接在石头上扎营，几乎没有任何遮挡，哪边吹来的风都躲避不了。
周围没有任何声音，连一点虫鸣都听不到，燃烧的火堆偶尔爆出“噼啪”声，衬得此刻的环境死一般的寂静。
我看向闷油瓶，他的目光没有落在实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掏出手机玩了一下，我觉得无聊，就打开了其中一项功能，然后将它随手放在身侧。
靠到闷油瓶身边，不用我开口叫他，他就把目光投向了我。
十年前长白雪山上分别，那段记忆让我迄今为止想起都感觉像是在做梦。
那时候他看着我，看了很久，最后一个人走入雪山……
这段记忆后来成为了我那十年间的梦魇，每次半梦半醒间全都是他跟我告别的场景。
我后来甚至还想，如果我失败了，如果我不能带他回家，那至少也要让胖子和小花把我的尸骨带进云顶天宫。
那时候我的状态很不好，胖子发现后陪我去看了心理医生，最后陪着我去藏区寻找闷油瓶曾经的痕迹。
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在找自己的曾经，而后来我也在找。
很多时候我都会想，如果他这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过去，如果我失败了，那从青铜门里出来的他没有记忆是最好的。
以前我一直觉得闷油瓶对我和胖子是一样的，但后来胖子跟我说，“他都不告诉你，更不可能告诉我”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有细想，心里却觉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