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九萧敛去眼底复杂，微微翻转手掌。
南绛早就安静下来了，额角细密的汗珠暴露了她此时并不平静的内心，说是疗伤，实际上已经是解毒了。
生长在她皮肉之下的毒药，存在了八年之久，没人比她清楚，这灵药已经形成了依赖。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作，而她只能强忍着，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没人替她承受。
可是，一旦真正到了解毒时刻，无异于彻底让毒性爆发了出来。
南绛极力隐忍着，不能动弹，可她又不想让牧九萧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只能咬着牙，拼死忍受。
同时，更加痛恨牧九萧了。
牧九萧不动声色地替她吸纳着皮肉下的毒性，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没有解药，南绛脸上的伤痕不再是灵药这般简单。
平日的疗伤药物与南绛暗中服用的丹药对抗之下，形成了另一种混合毒药。
她没有研究过，短时间内，配不出解药，只能通过抽离之法，为她一点点清除。
这疼痛，堪比蚀骨抽筋。
直至天色昏暗下来，牧九萧才缓缓收起了灵力，淡漠嘱咐道，“你也知道，我并非用药给你疗伤，所以你为欺瞒孤北浔而使用的灵药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若是想保住小命的话，就少费心思，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作死。以后每日我还会过来，替你继续清除余毒，直到彻底清完为止。”
牧九萧神色平淡，只给南绛留下了一道清冷的背影，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北苑。
回到紫桐小筑之时，暮色四合，彻底陷入了昏暗。
紫苏一见到自家主子回来，眸光亮了亮，心疼极了，贴心道，“主子，你累坏了吧，都在北苑待了一下午了，你又不许属下去打扰，连晚膳都错过了，属下吩咐厨房做了点，这就派人端上来。”
牧九萧心下一暖，笑了笑，问道，“你家殿下在府上吗？”
紫苏皱起了小脸，摇了摇头，“回主子，属下不知，殿下一直没有回来。”
牧九萧一听孤北浔不在，神色暗了下来，同时心里也升起一抹疑惑。
都这个时候了，孤北浔没打声招呼就离开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到现在还没回来。
“影七呢？”牧九萧蹙眉冷声。
紫苏抬头，只能如实禀报，“影七午时便不在府上了。”
牧九萧本来想着可以问影七的，没想到，影七竟然也不在。
她为了让孤北浔对南绛少一些愧疚，忙活了一大半日，这家伙倒好，不出现也就罢了，连她要找和他说事的事情都忘了。
牧九萧心底暗骂，眸中却还是担忧胜过了不满。
可转念一想，孤北浔修为深厚，深不见底，她试探了许多次都没能试探出来，怎么会有危险。
况且在整个帝都，连徽文帝都要忌惮着他，谁会不要命地去送死？
显然是自己瞎操心了。
紫苏将饭菜端了上来，牧九萧吃了一点，就没了胃口，才放下碗筷，头顶就传来一道熟悉的低沉沙哑，富有磁性的声音，这声音里带有几分明显的喜悦与惊异，“丫头，你是灵医师？”
牧九萧冷不防一惊，竟不知自己何时出神地连孤北浔这家伙进来了都不知道，而紫苏那丫头倒是溜得很快，房间里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牧九萧懊恼自己失了防备，居然因为孤北浔没在府上，走神到了察觉不到脚步声。
她掀了下眼皮，看都不看孤北浔一眼，不冷不热道，“是又怎样？”
他即便不在府上，可北苑发生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丫头，你胆子倒是很大，骗了本王，还理直气壮。”孤北浔黑眸里晕染了笑意，薄唇微勾，坐在了牧九萧对面。
牧九萧眨了眨眼，明眸微动。
她没想隐瞒，昨日对南绛出手她便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孤北浔这么聪明，早就会猜到中午她问他那一句“你信我吗”是什么意思。
南绛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孤北浔知道她牧九萧是个心肠歹毒且城府极深的人，可惜，孤北浔却并不在意。
牧九萧傻眼了，这家伙被骗了，却给她有一股他很高兴的错觉？
他高兴什么？莫名其妙有没有！
牧九萧蹙眉，不解地看着孤北浔。
紧接着，就听孤北浔沉敛着笑意，低沉着开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