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伴读
“小九可知道有句话叫格物致知，格物是枯燥的过程，日日格一物，理在其中矣。”
小九妥协，不情不愿：“那禾儿会用功读书的。”
销雪却摇头：“娘亲年少时不比禾儿好多少，比起睡觉，娘亲还逃课。爹爹说禾儿的行为是不尊师重道，诚然，尊师重道是很好的品德，但娘亲送你上学不是要禾儿做圣贤，娘亲更不指望你背负那么多美好的品格。”
小九疑惑地看销雪。
销雪摸摸小九的头：“成人的路很长，你可以肆意地野蛮生长，再有娘亲、爹爹、夫子们修剪你的枝桠，可你最终长成什么样还是你自己的选择。换一种方式说，你父皇希望你尊师重道，就像父皇作为皇帝，担负天下人生息，做理智的贤明的决定便是你父皇的选择。而你父皇指责你，是希望你光明磊落，正直端方，至少叫世人觉得你是好皇子，有皇家风范，不负税晌供应。你可以改，可以慢慢来，也可以坚持你的选择。”
“好吧，禾儿会好好学的。”
销雪笑：“娘亲知道太傅教的，禾儿会背，可禾儿真的了解其中意思吗？”
“不完全，模糊懂得，禾儿还想听听娘亲的想法。”
“在禾儿眼里，娘亲一定比禾儿懂得。”“禾儿觉得娘亲比太傅厉害！”
销雪推小九：“混小子！你的嘴皮子最厉害。娘亲早早忘了，你也不该只听娘亲的想法，做娘亲思想的附庸。你还有爹爹呢。”
小九抓着销雪衣裳：“可是，爹爹从没教过禾儿。”
淳祈帝的脸色难堪起来。
“总是从有到无的，他是你的爹爹，也是你的榜样，更可以是你的夫子，你的朋友。爹爹不主动，你便去赖着他，他总是你的爹爹，心底也总是疼爱你的。”
小九落泪：“可他踹了我的桌子，娘亲为禾儿准备的书包掉在地上，禾儿用帕子擦了好久，他好凶。”
销雪好一阵心疼，几乎也要落出泪来，抹去小九的泪，自己却带了哽咽：“娘亲知道禾宝委屈了，娘亲也心疼禾宝，可是禾宝是第一次孩子，娘亲也是第一回当娘，你的爹爹虽不是第一次做父皇，但也不曾从你的兄弟们身上得到完全做爹的经验。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应该要互相包容，互相理解，互相支撑。禾宝心底里还是太在意爹爹了对不对？所以爹爹的言行态度才叫禾宝伤心。”
小九埋到销雪怀中，哭地无声，却一抽一抽。
淳祈帝是彻底被销雪的言论折服，所以不曾打断。
而母子二人的哭泣，叫淳祈帝难堪也难受，他本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可如今，却觉得自己的情绪确实过了激，只不过是一个第一天上学的孩子。
淳祈帝拍拍销雪的背，从销雪的怀里捞出小九，抚摸着小九的背：“你娘亲说的对，是父皇不好，原谅父皇，可以吗？”
小九的脑袋靠在淳祈帝的肩，闷声闷气点头：“好吧，原谅父皇，禾儿也有错，父皇也原谅禾儿吗？”
淳祈帝竟也鼻头发酸：“好孩子，爹爹原谅禾儿。”
看销雪红透了的眼睛，用空余的另一只手轻刮了下销雪鼻尖：“饿了吧？先用晚膳。”
“好。”
待只剩下淳祈帝与销雪二人时，两人都沐浴过换上寝衣，淳祈帝：“这样的话，雪儿从前从未和朕说过，朕竟不知雪儿是这般教导小九的。”
“陛下又不是妾的孩儿，也没有蹲守云晖宫，又岂会知妾如何教导禾儿呢？陛下如今见着了，可还满意？”
“所以朕一直说啊，小九有你，是他的幸运。”
淳祈帝又叹：“你说你，脑袋里怎总跃出这些新奇又深刻的想法？总让朕耳目一新。”
销雪侧躺着，撑着手看淳祈帝：“一家之言，浅薄之见，只是把雪儿内心真正的想法说给小九听，陛下知道的，妾从不是一个遮遮掩掩的人。”
撑躺的姿势导致春光乍泄后若隐若现。
“朕知道。朕会为小九留意新的夫子的。”
销雪真有点感动了：“真的？”
“朕的承诺，哪会做假。雪儿说的话不错，可朕的皇儿，不需要妥协。”
“原是妾想多了。”
淳祈帝的手顺势抓住春光，拨开遮挡，春光大泄。
销雪呀了一声，娇笑着滚入淳祈帝的怀中，攀附在淳祈帝的身上，似羞似怒：“陛下。”
淳祈帝一掌拍在销雪臀上，泄出笑意：“小妖精。”
可不是妖精吗？妖精打架就是分外火热。
而当销雪与小九独处时，销雪又对小九说：“前些天因为你父皇在，娘亲没有把话说完全。”
“娘亲说。”
“那你要藏在心，可行？”
“好。”
“陛下是你的父皇，也是你的爹爹，做皇子，尤其是有理想的皇子，是要学礼仪六艺；可做你爹爹的孩子，是要撒娇耍赖，让他感受到父子情。所以，尽管去折腾。不要在乎你的兄弟们的眼光，父皇是他们的，但爹爹不一定。”
苏禾鸡飞狗跳的学习生涯就此展开。
崇文堂一堆皇子称得上热闹非凡，但华阳殿一对父子却是鸡飞狗跳。
“雪儿看看你的儿子！”
“爹爹又打我的屁屁！”
“什么事儿？”
“这句诗孩儿不懂。”
“礼义学到狗肚子里！”
“错了错了，绝不再犯！”
……
权利是什么滋味？
大抵是淳祈帝拿来一本花名册，上头写着朝臣宗亲的家族关系，任销雪来挑选小九伴读，选人如物件。
但销雪看都没看，扔回淳祈帝怀中：“什么要叫人挑花眼的名字？臣妾不瞧，陛下来挑。”
“那便叫小九自己选，随他开心。”
销雪瞪淳祈帝：“陛下不好厚此薄彼，难不成给皇子们都选一遭妃？”
“啧，嘴上没个把门。这些本该早早备好，奈何小九上学早，没来得及，他的皇兄们都挑好了，哪里还要再来一遭？”
“那后头的呢？”销雪眨眼，“不过，任陛下决定，说不定小九自己还真能挑出两个好伙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