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鼹一听,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不再多言。
但出人意料的是血雨下了许久,都没有要停的意思。
老妪抬头,就看见原来不止是丑女被打碎的躯体在溅落,而是天上的朦胧红月,如千疮百孔的烂肺一样在往下滴血。
【这不对!】
【恐怕不是好事!】
她大惊。刚想提醒,就听大鼹叫道:“啊~我的腿,我的腿……”
老妪踮脚张望,然后就看到她的双腿莫名消失了大半。
不止是腿,还有手足,躯干,脑袋……
尤其是躯干和脑袋,由于体积较大,更是出现了许多贯穿孔洞。
“咋子回事?咋子回事??”大鼹还在慌张地尖叫。
这时,老妪恰巧看到,她的鼻子先是被一块天上掉落的血淤附着。然后就开始悄无声息的消失。从浅表开始,以惊人速度深入,眨眼间硕大鼻子就变得无影无踪。
而那块血淤,则“啪嗒”一声,落到地上。
【不好!那些血肉不对!】
老妪连忙低头。
然后便看到自己的右手,果然已经不见。
左手由于没有拍丑女,所以现在还能看到些轮廓。
但也只是轮廓,大部分都已经溶解成了空白。
“啊~”她也大叫起来。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脑袋,身躯,只怕也是如此情形。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居然能不知不觉的,让身体彻底消失。而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那丑鬼只怕也不是容易拍碎,而是在引诱我主动攻击……怎么办,怎么办?我的手已经没了,看样以后也不好修补。而天上的胧月也没有想要消失的迹象……不能再淋,绝对不能再淋……核心没了,就彻底没了……】
想到这,她立刻连滚带爬得跑到屋檐底下。
血雨果然没有穿透屋顶,虽然她还有小半身子暴露在外,但远比彻底消失要好。
与此同时,绝大部分村民也都发现了异常。
有的像大鼹一样失声大叫。
有的则慌里慌张的找同伴询问。
只有不多的几个,能像老妪一样及时发现关键,从而跑到屋檐底下。
“哗啦哗啦……”
就在这时,血雨陡然变强。那些没有遮蔽的村民,转眼便消失不见,甚至连一块骨头都没留下。
“救……救我……”
大鼹的脑袋出现在屋檐下方。
却是她尖叫到一半,就发现了不妙。但由于慢人一步,所以只有脑袋幸存了下来。
“你想进来?”老妪看着她。
大鼹急道:“快救我。”
老妪道:“不是我不想,实在是屋檐底下已经没有空隙。”
荒村的坑屋本来就建的局促,狭小屋檐如今更是被村民挤满。
“求你,救我。”
大鼹满是哀求地叫着:“我不占地方,只要举起来就行。”
老妪点头:“你说得对。”
说完当真用残存的烂手抓住了她的舌头。
但下一瞬,她的脚就紧跟了上来,死死踩住脑袋。
老妪用力,大鼹的舌头“啵”地一声被拔掉。
“我家老哈的东西,总算是回来了一部分……”她笑了笑,然后张嘴塞进自己口中。
“吸溜~”
长长的舌头卷了个花,看起来没受什么损伤。
“救我,救我,该拿的你都拿走了……”这时,大鼹的半个脑袋已经消失。
剩下的半个,眼看也撑不了多久。
“好好好,救你~”
老妪说完,残足狠狠一踢,便将大鼹踢入雨中。
“啊~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万劫不复,万劫不复……”
大鼹的怒骂越来越弱,很快便彻底消失。
而屋檐下的其他人目睹这一切,都没有丝毫表示。
似乎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嗵嗵嗵……”
将老哈舌头接好的老妪,直接敲起了房门。
方从在里面问道:“什么事?”
老妪:“娃儿,你那雨还要下到什么时候?”
方从心说我哪里知道。
但他却不能把老底交给对方,于是故作神秘地回答:“当然是我高兴的时候。”
老妪接着开口:“那何不现在就收了?你看我们都躲在这,已经不受损伤,再耗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方从岂会受她试探,冷哼道:“那就不劳你操心了。”
老妪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又道:“要不我们都退让些?就算你将我们全部杀死,仙神来的时候,你也无处可逃……”
方从道:“我岂会上当?你们死,仙神来了我是祭物。你们不死,仙神来了我还是祭物。”
老妪道:“娃儿你有所不知,祭物也分全祭与半祭。我们各退一步,让你半祭,同时我们出两个村民,抵你的剩余一半。”
方从道:“我却不信,你们只剩五个人,让哪两个去抵恐怕都不行。”
老妪道:“如今这局面,愿抵是死,不愿抵也是死,不如早点认命。这次既然轮到我家,那我就第一个自愿。剩下的一个名额,他们愿不愿问一下就知道。”
说完,老妪就回头,道:“再僵下去,我们还得消失一部分。如果你们中有自愿与我一起为祭的,娃儿就开门让我们进去藏身。等到仙神来了,娃儿献祭一半,我们抵剩下的半数。如果不愿意,那就在这继续僵着……看时辰,已经剩不下多少。”
“你说得轻巧,这事谁会愿意?”这次说话的是那个四足之人。
有人出主意道:“要不抓阄。总比所有人都死要好。”
另一个却道:“我却有个计较。就依老庀的办法,下一个轮到谁家谁就自愿。”
四足人不干了,道:“老庀自愿只因为她搞砸了祭物,下一回轮到我,你又怎么知道我也会搞砸?”
原来,下一年轮到的正是他。
其他人冷笑道:“这么些年,我们荒村越来越小,还不是祭物难寻。那可恨的天堑,阻了我等径途。”
四足人道:“难可不等于抓不到,至少我可不会眼瞎得抓一名神师……”
说着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坑屋。
其他人也猛地一个哆嗦。
老妪怒道:“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家老哈若是知道,说什么也不会把他背回来。再说,你又怎么知道他是神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