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聒噪。”
贺皎皎揉了揉耳朵，行了几里，耳畔还回响着那少年撕心裂肺的喊声。
她往前眺望了些许，不远处就是鹿鸣城的皇城了，那儿明显烟火气更浓了些，老远便听见人声鼎沸的。
贺皎皎想了想，为了不再引来那少年般的轰动，她飞身下剑，决定剩下一段路便用脚走。
皇城果然不同于那山野之间，刚一入城，四面八方车水马龙，小贩的吆喝声络绎不绝，贺皎皎东看西看，看得眼花缭乱的。
这地界倒比启明宗上要热闹得多，光是一条街上便有两个酒馆三个面摊，贺皎皎咽了口口水，坐在一个面摊的露天桌边。
“来一碗面，你这儿有的浇头都放些。”她老早便换好了许多鹿鸣城中流通的货币，只想吃几口好的，不差钱。
“得咧！”
那面摊的老板喜笑颜开，见贺皎皎貌美出尘又阔气大方，一身打扮简约却不失精致，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热情地招呼着。
贺皎皎端着香喷喷的面碗狼吞虎咽了几口，吃得肚子里暖乎极了。
“可还要些下酒菜？”面摊老板乐呵呵地凑过来问。
“不必了。”贺皎皎不爱喝酒，她想了想，让那老板打包了些面点，又问道：“请问老板，这皇宫怎么走？”
面摊老板一听，便想自己果真是猜对了，贺皎皎定是那外地非富即贵人家的，于是手里忙活着，嘴上热络地回答：“咱这皇城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里边四通八达方方正正，您要去皇宫那边，顺着这条主路一直往前走便是，一个时辰左右便能走到了，越靠近皇宫啊就越热闹。”
“一个时辰。”贺皎皎琢磨了下，这皇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
那面摊老板以为贺皎皎是嫌麻烦，又指着城门口那边道：“您要是觉得累不想走，城门驿站那边租辆马车便是，那马儿脚程快，而且最近皇宫那处地动频发，虽都不甚严重，但发起来也怪吓人的，您租辆马车也走得踏实。”
“不必了。”贺皎皎谢过面摊老板的好意，“我慢慢走便是。”
那人皇着人去东洲仙门请三清圣物，为的就是平息这时常发生的地动，贺皎皎早有耳闻。
吃饱喝足，贺皎皎放下饭钱便重新走回了街上。
她额上早就冒了细细的一层汗珠，饶是吃了一碗汤面，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方才刚进皇城只觉得新鲜，却没仔细观察，这会子一看才发现街上人人都衣着单薄，不是扇着扇子就是拿着帕子擦汗，烈日当头，气候炎热又干燥，甚至地面上有些地方都干枯开裂了。
“这是异象么？”她盯着那轮烈日，喃喃自语。
“让让！让让！惊了马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疾呼，贺皎皎立即回身，只见一匹高大的烈马正挣开了牵绳又莽又横地向着街上冲来。
她迅速侧身闪开，还顺手拉了一把身边的妇人小孩。
很快，就如那话本子写的一样，那马撞翻了几个小摊后，迎面就要踩到一位为救小孩而来不及躲闪的柔弱又心善的少女，千钧一发之际，英勇神武的少年郎从天而降，三两下将马巧妙制服，救下了小孩和那少女，一时间博得了满街的好彩。
贺皎皎撇撇嘴，“忒俗。”
她本就离得远，更没那心思去看好戏，转头就要走。
“诶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有大夫么？”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疾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贺皎皎只觉得那声音耳熟，她脚步顿了一顿，突然间，天空中似是闪过一缕黑气，那气息极淡，但贺皎皎还是察觉到了。
她猛然抬头，那缕黑气已消失不见，可随着黑气消失，地面竟开始猛烈地颤动起来。
一开始那震颤还是极细极轻微的，但渐渐地，那震颤越来越严重，整个街道上的东西都在晃动，方才因看热闹而围在一起的人群瞬间慌乱起来，人们喊着叫着乱跑，一时间乱作一团。
“是魔气么？”
贺皎皎皱起眉头。
之前的意外她可以不管，可若是这地动与魔气有关，她便不能不管。
贺皎皎迅速回头，仙风云体术和疾风踏月步施展起来，如鱼一般穿梭在如乱流一般的人群里，将人流往空旷或是有遮掩物的地方赶。
她几个翻身和旋转轻巧地救下了几个险些被高空坠物砸到的人，又是一个腾空跨越，直接坐在那狂奔起来的烈马身上，及时拉住了缰绳，很快将混乱的局面稍微控制住了些。
所幸是没有产生地裂，可地动还在继续。
贺皎皎觉得情况不对，这地动不似寻常地动，于是暗暗在掌心之中聚集了灵气，一个翻手拍在了大地之上。
源源不断的灵气瞬间向那大地之下灌输着，迅速向四面八方铺开。
可她并没有感受到地面之下有什么魔气妖气，那缕一闪即过的魔气或许是诱发地动的原因，但却不是地动的源头。
不过当贺皎皎的灵气灌入那地下后，地动竟缓缓平复了，她微微睁大眼睛，这倒也令她意外。
“仙、仙人！”
身后忽然响起惊呼，贺皎皎迅速回头，竟见之前在山林里随手救下的那个少年正站在她面前。
那少年手里还牵着匹马，马上还驼了个半昏迷的柔弱少女，贺皎皎恍然大悟。
“原来那个勒马救人，演了一出话本子的是你？”
“啊？仙人你说什么？”那少年抓了抓脑袋。
“没、没什么。”贺皎皎摆摆手，起身要走。
“等等仙人！”
那少年猛地一喊，周边的人纷纷侧目过来，贺皎皎一看，怕引来麻烦，马上竖了根手指在嘴前，“别嚷嚷！”
“哦哦。”少年倒是老实，贺皎皎一凶他便压低了声音，“等等仙人。”
贺皎皎瞪了他一眼，“什么事？”
少年一下愣住，什么事其实他自己都没想好呢，难得再见这仙人，他可有很多事想问。
可不等他想好，那马儿上的柔弱少女忽地呕出一大口血来，把少年吓了一跳。
他立即指着那少女，“请仙人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