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没应声，只是看着那人。
那人大概四十几岁的样子，穿着也不怎么讲究，看起来像是干体力活的，不修边幅。
“像老爷子。”那人又说，“我叫江光明，嘿嘿。”
江光明干笑两声，“咱们也算是本家，上去几辈子是一个老祖宗的。”
江沅心想，果然。
她点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是江家的小孩。
“那个，你这是刚回来？”
见江沅不说话，他又继续说，“咱可能第一次见，也不熟，既然回来了，以后慢慢就熟悉了。”江光明脑子灵光，他知道江沅这是不信任他，不可能跟他多说话。
“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先回家。”他又瞟了一眼陈宇，才磨蹭着往石桥上走过去。
“等一下。”江沅突然开口，她想问问为什么刚才他们都去了图书馆，但又想起，如果问了，就等于暴露了自己刚才在图书馆看到了。
“啊？怎么？”
“嗯，江家在吉城的旁系多吗？”她改变了策略。
“你说这个啊。比较近的旁系就图书馆的江广运了。”
“我知道。你们呢？”江沅又问。
“我啊，”江光明又干笑两声，“我们就是都姓江，你也知道，江家只有族长这一脉留在吉城，这么多年下来，基本上就一家，我还有好多姓江的都是多少年前的江家人，老祖上是一家人。”
江光明往近旁走了走，他想趁机套套近乎，看他们刚才在图书馆的样子应该都是想分一杯羹的。
“都是吉城，那肯定都是祖辈一家，对吧，所以我说本家也没错，不过也没多少人，还在吉城的拢共七八家吧，多少人就不好说了。”
“那爷爷去世后，有没有德高望重的人能承担族长这个重任啊？”
江光明眼珠转了转，他在猜测江沅的意图，明明听说她是要回来变卖家产的，又突然问道江家族长的事，想必是听说了什么。
“咳，哪有人有这种心思啊，规矩还是懂的，江家必然是得落在族长这一脉的手里。”
江沅赌他藏不住话，尤其是在他看来，自己是江家最有可能成为族长的人。
“我也知道的不是很多，”江光明果然又开口了，“不过呢，倒是也打听到一些，毕竟咱都期望江家在吉城一直有这个，威望么。”
他往老宅门口看了一眼，才又继续说，“今天不知道他们听谁说的，说是咱回来时准备变卖家产离开吉城，这不是大家才着急了，紧赶着去找江广运，你知道的哈。”
江沅感觉他在套话，这么问也是想了解江沅是不是知道下午的事。
“我知道叔公，还没去他那里。”江沅撒了谎。
“哦哦，对，你是刚到吧，哎要是早回来回可能就会看到图书馆那里的事了，下午啊，广志叔不知道听谁说的，就说江家要离开吉城的事，大家这不是就跑去问江广运，但是他表示没有的事，我这不就在这看看能不能打听点消息。”他询问的眼神看向江沅。
“没有，没准备离开吉城。”
“那就好，那就好。”
“你们听谁说的？”江沅想到了老吴。
“具体谁说的，下午叫人一起去图书馆的时候，都没追究这事，心里就觉得非常真，消息肯定对，现在想起来，好像是有些奇怪。如果说这事是江广志编的，可大家都特别相信，过去也不是没猜测过这种事，毕竟”他看了看江沅，似乎在斟酌了下用词。
“毕竟你没回来之前，咱都不知道江家还有没有人，江文沁，哦，就是大小姐之前在族长去世后明确表达不回来，那时候也猜测着江家要散了，但是传来传去，要信不信的。”
“为什么这次这么着急？”估计上次都以为是姑妈说气话。
“说不好啊，就是大家立马都信了，马上就聚集到图书馆去了，也是奇怪，怎么都想着跑图书馆去呢？”江光明挠挠头，也是一副莫莫名其妙的样子。
“大家不是江广志叫来的吗？”江沅原本以为是江广志给各家打了电话。
“也不是，好像是就突然感觉有这么个事，我就从地里过来了，然后路上碰见大家，都在说这个事，就聚集起来了。”
“意思是，大家突然感应到了这个事，像是被放进脑子里的？”旁边的陈宇一直听着，就像是这种感觉。
“这么说好像也对，是有点奇怪呢。”
“大家都是这个感觉吗？”江沅问道。
“哪有时间问别人，出了图书馆的门大家就各回各家了，都是急匆匆的赶过来，好些人忙着呢。不过这个感觉像是以前也有过，就突然有什么事想去办，是什么时候来着？”江光明使劲回忆着，好像是时间久远，片刻后像是放弃了。
“为什么？”江沅念叨着，她看向陈宇，难道是幻象影响？
“那江家这几年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事情？没，平日里都关着门，就管家他们三个在，能有什么事。”但他眼神飘忽，像是有话，又不敢说。
“管家他平日里都不出门的吗？也不和其他人来往吗？”
“不来往，几乎很少出门，就俩下人出来，那俩人无亲无故，在吉城也没什么朋友，都是些孤家寡人，出门采买啥也问不出来。”
听江光明的话，他估计也没少打听江家的事，但终究是问不到什么。
“说起吴忠那个老头，一个外人，不过是祖辈在江家当管家，整的就跟江家是他的一样，眼神凶的像要杀人，你要是回来可得，”
江光明声音越来越小，眼神变得惊恐起来。
这事挺可怕吗？江沅心想，但她很快看到江光明看着她身后的位置。
“嗯，那个，”江光明的声音几乎微不可查，“小心老吴，他对江家绝对没安好心。”然后急匆匆的跑上了石桥，很快不见了。
江沅这才朝着他看的位置看过去。
靠近老宅的围墙处没有路灯，那里很暗，但能看到有个人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