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三
‘我想娶你，高眠。’
‘我喜欢你，高眠。’
‘我就是想要送你，我不干涉你，我只是想要陪你，陪你一辈子。’
‘是我想送你的。’
‘高眠。’
高眠攥紧了手，脊背挺直，几乎是有些僵硬地在走。
别回头，高眠。
都要经这么一遭的，你别回头，他总该知道你的想法。
你不打算结婚，也不打算…和他谈恋爱，如果要谈恋爱，也不该是这种…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大小姐？”
高眠看过去，陈丽正在布置着桌上的饭菜，蹩着眉头看过来，向她走来。
“不是发消息说您和江度先生一起回来吗？我做了您要求的菜，您看看行吗？”
‘江度！’
‘江度！’
‘江度！’
“大小姐？”
高眠一下子醒过神来，推开她扶来的手。
“不用，没胃口了，我要上楼休息，别打扰。”
“…哦，好的。”
高眠扶着扶梯，有些画面却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他站在书房门口，幽怨地看向她。’
‘他身子前倾，眉眼未变，抿着唇，问她记不记得他生日，站起来要走，被她拉住，明明什么也没说，就是觉得他委屈。’
‘他虔诚地双手合十，许完愿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说，我知道你会宠男朋友，但是却不知道程度会如此之深，低落下来，还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
“大小姐？”
高眠看向她，对了，陈丽和她说过什么来着。
她将包放在楼梯口，怔了下，笑了。
‘我敢保证，江度先生喜欢您。’
‘他发自内心得对您评价很高，而且眼神时刻放在您身上，处处关照着，以及…他并没有正面解释过任何绯闻。’
你看，全世界人都要知道他喜欢我了，只有我还以为那不是喜欢。
“大小姐？您去哪儿？”
高眠转过身，从楼梯上下来。
“别跟过来，你回去吧。”
高眠一步一步走回去，打开门，不远处，果然，车还在那里。
她不相信什么所谓的爱情，所以从不写这方面，更不相信爱情会降临在她身上。
因此宠男朋友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她甚至都想好了，未来的那个人一定是乖乖软软的，白白嫩嫩的，要听她的话，要幽默乐观，会开玩笑逗她开怀的。
她都想好了，要是那人做的好的话，她手中的资产不介意分他几成，不过更多就没有了，这就像是一纸协议，完成合同内容，钱货两讫便是最好的交易。
她看着那车，车上那人却看不到样子，她觉得脚有千斤重。
她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婚姻，最不相信男人。
什么天作之合，什么青梅竹马，什么门当户对，不都落得个相看两生厌的下场，正如她爸妈一样。
燃烧了爱情，一片死水的婚姻。
难道要把希望寄希望于那个男人吗？
就是那些会说着‘你一出现，这么漂亮，大家就觉得配得上鹿鸣奖’‘我觉得死在女人身上这事儿深思确实挺浪漫的’‘听说你学历也很高，女孩子一向都是比较会读书，这些我就不行了，不过我的专业工作倒是还可以’‘佛了，就想赚钱是吧’‘是是是，女拳又来打人了，好怕啊’…
高眠用舌尖抵着牙，硬着头皮往前走。
她其实不希望那个人是江度，他们可以做朋友，朋友是多么稳定又长久的关系，保持一定的距离，却又不失亲近，他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打闹，一起开玩笑，一起工作。
一旦谈了恋爱，他或许就会发现她其实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她或许是个很好的朋友，却不是个好恋人，他们会不断地争吵，甚至…动手，然后彼此分道扬镳，两看生厌。
她其实是舍不得的，舍不得江度。
高眠在车旁停下，手顿了顿，下一秒，却义无反顾地拉开了车门。
车内，江度不可置信地侧过脸，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眼角上甚至还沾着湿意。
高眠咬了咬牙，呼吸急促，她缓了缓，却始终没有缓过来，破罐子破摔地冲他直接道。
“江度，你没和我说清楚。”
“…嗯？”
她到底还是回来了，即使眼前这人和她的理想型差之千厘，即使这代表着和她以往观念的颠覆，即使…即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这人…是江度啊！
那个她说了‘江度，我不高兴’就会带她出去疯玩的江度，那个会傻得守在她必经之路上，只为和她吃一顿饭的江度，那个遇到危险就会把她护在怀里，露出自己后背的江度啊。
他是江度。
所以她回来了。
倒不如换句话说。
或许。
她早已也喜欢上了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看不得他失落，看不得他幽怨，看不得他不得意，看不得他爱不得。
“喂，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她讲话丝毫不客气，抬了抬下巴，丹凤眼一挑，倨傲得很。
两只手却伸过去，弯下腰，凑近，将他眼角眼尾沾着的湿润抹了个干净，动作是与她语气完全不相符的轻柔。
捧着他的脸，往上抬。
明明是看擦干净了没有，一对视，他就笑了。
深邃的黑眸刹那间繁光点点，星星就住进了他的眼睛。
高眠下意识就愣住了，偏过眼，像被烫伤一般松开手。
“高眠。”
“叫我干嘛？”
她一松开手，江度就慌张起来，下意识伸出手想拉住她。
可手在快要碰到她的那刻，顿了下，飞快地又收回来，低下头，在自己裤子上来回抹着。
高眠皱着眉，突然就想起来自己之前说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拽过他的手，和自己的握在一起。
江度抬头看过来。
“我之前开玩笑的，反正我也没好到哪儿去，就这样握着吧。”
他看着高眠不自在的表情，笑了，眉眼都弯着，轻轻柔柔地呢喃了一句。
“你回来了。”
“是，不过我不是答应你的意思啊，我只是让你把话说清楚，你太草率了，我得再听听。”
“你回来了。”
江度将她的手握紧，放在胸前，抬头笑的样子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回来就好，高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