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寝室内，小女仆照惯例服侍我沐浴。坐在浴池里，我想起魔王宴的事情。
“周六在宴会厅举行魔王宴，你去安排一下。”我对小女仆说。
“咦，我吗？”小女仆不知为什么好像对此十分惊讶，我想了一下，大概是因为负责这个事情本该是女仆长才对。
“做不到？”如今让我去提拔一个代理实在不现实，不如把这几日相处时间最多的小女仆赶鸭子上架。
“我……我会努力迎合您的期待的！”好像确实是没经验的样子，但比起做不做的到，小女仆反而更在意别的因素，“但是这件事情交给我真的好吗，我虽然有为您赴死的觉悟，也害怕真的让您面上无光，那时候就算是我以死谢罪也无法补偿了……”
哪儿这么严重，除非要把我做成鬼畜视频在魔界各处循环播放，再社死也不至于真的以死谢罪吧？
我想了一下，似乎我也没有见识过魔王城的运作模式，这次说不定是个机会：“我在旁看着你。”
“真、真的吗！”小女仆声调拔高八度，不晓得是惊吓还是惊喜，“但是……不会耽误您宝贵的时间吧？”
如果不亲眼看看你们平日里怎么工作的，我会觉得你们真就一天到晚站在那儿干等。
“不用你操心。”我干脆地阻止小女仆后续可能的一切客套话。
“好的，我马上通知下去！”
我还什么都没表示，小女仆就迅速站起身子，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上的水一边风风火火地钻出了浴室，留我一个在浴池里咋舌。
我应该夸奖她的行动力吗，但我还没说现在就去考察吧，这不是强行让我加班吗？
难得我独自洗澡，不过我如今代谢又慢又不外出，也没什么可洗的。于是我干脆也不再继续泡着，站起身用魔法蒸干自己后披着浴袍出门。
在我换好宽松的衬衣离开寝室时，感觉到小女仆的气息正在上楼。没一会儿，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就出现在了楼梯口。
“魔王大人！”小女仆的眼睛亮晶晶的，头发有些凌乱，估计是刚刚在楼道里跑来跑去的时候折腾的，“我刚刚太兴奋了，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我伸出一只手表示打住这个话题：“你通知好了？”
“是的……！”小女仆连连点头的时候整个身子都跟着抖，好像洗完澡甩水的小动物，“请允许我为您带路。”
小女仆带的路是前往三楼办公室旁边的，我记得她上次告诉我这是职工休息室，现在的这个方向则是与上次我要走的那个区域相反，也就是所谓男职工休息室的地方。
进了休息室以后，走廊上不再看见有侍从在旁侍候，一扇扇小门被编好序号交错对立，想必就是分配给各个职工的寝室了。走廊的尽头是一扇设计风格迥然不同的门洞，被黑色的铁栅栏封锁着。小女仆伸出手触碰，我感受到一股魔力顺着铁丝延伸进墙体，随后看不见开关和锁头的栅栏门开始缓缓上升，露出被其所遮蔽的幽邃的螺旋楼梯。
“魔王大人，‘下面’的空气不算太好，您可以使用这个面纱。”小女仆递上来一块黑色的纱巾，看设计还真就是用来挡住下半张脸的。我也留意到小女仆所说的“下面”似乎并不是单单指方位，反而更像一个名词，比如给某一地域的命名——我如今对所有“名字”都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就好像在字幕里看到一些字句被用括号或者引号重点提出一样，而恶魔的名字就直接被马赛克掉了。
“‘下面’有什么讲究？”我拿着面纱没有立刻戴上，率先提出质疑。
小女仆没有避讳，她垂眉顺从地回答说：“‘下面’是魔王城用于屯储物资和培养后备恶魔的地方，地理位置上处于魔王城的下方。‘下面’的恶魔在经过充足训练后通过考核则可以进入魔王城为魔王大人尽忠，在此之前都是魔王城没有名份的恶魔。”
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戴个口罩真只是因为空气不好？
“走吧，下去之后我自己判断。”我把面纱拿在手里，没有打算现在就戴。我感觉到这个物件有一点特殊，我的魔力无法顺畅地穿过它，也就说这个材质的布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阻隔魔素，说不定也可以起到妨碍利用魔力进行侦查的行为。
“好的，请您留意脚下。”小女仆也没有执着劝说，好像拿给我真的只是例行公事。
跟着前方举着烛火的小女仆，我一步一步迈下只有一人宽的石阶。其实就算没有灯光我也可以行走自如，我猜恶魔在黑暗环境下的视力应该都不错，拿个蜡烛估计只是营造仪式感。
走了差不多五分钟，我的视野在一个转弯后拓展开来，看到了一个相对广阔的空间。虽然在楼梯上转了很多圈，我的方向感依旧没有丢失，知道这个空间是朝着花园的方向延伸的。也就是说花园地下一部分划给黑塔，另一部分是魔王城在支配，那花园家族纯属做绿化来了？
在这仿佛地下广场的空间里，能看到一些恶魔列队恭候。这些恶魔戴着黑色的头纱，上半张脸还还盖着一张素白的面具，身上统一披着一件拖地长袍，这个打扮下甚至连性别都无法分辨。
通过统一着装和封闭环境来消磨个性，看来魔王城还真是旨在培养出虔诚的“魔王城信徒”，小女仆对魔王城近似盲目的信任也可以解释了。
我也知道，魔王城用于把控恶魔心性的手段肯定不止于此。
不同于我从血池里醒来那时，此刻的迎接是完全静默的，所有恶魔好像木偶那样呆立着，用身体引导出一条通向某个石台的道路。
又是什么仪式吗，我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看了小女仆一眼。
“魔王大人，石台上是魔王城的血契，集结着所有归属于魔王城的恶魔的血契，期待着与您的魔力相缔结。”
果然还是那一套。但魔王城有这么多恶魔，我又不是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控制欲，并不想知道他们每一个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