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风风火火地进了门：“那个赌坊的人，又来了！”
六姑娘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问了句：“哦。”她起身往外走，“这次又欠了多少啊？”
青禾竖起了三根手指：“三万两！”
六姑娘满意地点点头：“哎呦，还不错吗。”
她这次还挺值钱的！
青禾看了一眼处于眸中兴奋中的六姑娘，无奈地说道：“姑娘，您能不能难过一点？这是三万两银子，不是三十两银子！”
整个谢府，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多的银子。
六姑娘道：“我知道啊！” 能从赌坊借出来的银子，和谢府账面上的银子数，一模一样。她要是在猜不出来是府上的人，那她就是个笨蛋了。
青禾满脸无奈，心里想着这时候去找谁，才能让六姑娘平安无事。
六姑娘这次来的还是锦绣阁。
和上次见到的人不一样，这次来的是个瘦弱，摇着扇子的书生。
看到六姑娘进来时，还装模作样地给六姑娘行礼：“太太好。”
青禾恼怒地上前一步，“六姑娘还未嫁人，您这么称呼，有点不合适。”
瘦高个满脸惊诧：“你是六姑娘，那和我借银子的人是谁！”
青禾皱眉，很不满意他用扇子指着六姑娘的屋里的行为，“公子，我家姑娘一直都在府上，从未出门。您今日上门，说我家姑娘借银子，可有凭证？”
瘦高个也觉得自己失礼，讪讪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他道：“六姑娘，您欠了我们赌坊三万两银子。算上利息，一共欠了三万五千两银子！”
青禾张大了嘴巴：“你疯了吧？这么一会儿，就涨了五千两银子！”
瘦高个儿耸了下肩膀：“再过一会儿，可能就要一万两了。”
青禾气呼呼地瞪着他。
六姑娘接过了丫头递过来的茶，轻轻地吹了下茶杯里的浮沫。茶并未入口，“青禾，拿过来，我看看。”
“是。”青禾朝着她福了福身子，转身把放在桌面上的欠条拿到了六姑娘的面前。
六姑娘仔细地看了几眼。
这上面的字迹，乍看之下全都是她写的。但细看之下，有些字写的还是有差别的。看着这张纸，六姑娘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二姑娘送去太太那儿的那些伪造的书信。那时候，是有青禾的帮忙，再加上有听雪在，那件事最后处理的她根本不满意。
现在吗，倒是让她生出了几分浅淡的讥笑。
六姑娘道：“这不是我写的。”
瘦高个儿摇着扇子，态度温和地说道：“六姑娘这是打算赖账了？”
瘦高个儿经常带人去要债，否认欠条这事儿，她见多了。只是没想到，一个小丫头敢当众和他耍赖。
六姑娘笑道：“瞧公子这话说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这上面写的内容跟我没什么关系，所以，根本不存在我欠不欠您银子的问题。”
瘦高个手里的扇子，猛地一收，“六姑娘，这是打算仗着谢家，欠钱不还了？”
他不是没来大家族收过账。
大都是碍于脸面，他要多少银子，那些人就会给多少银子。像这般一开始赖账，只字不提还银子的姑娘，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六姑娘道：“公子这话说错了。既然不是我的银子，那便是我不能还的道理。公子还未核实过真假，就上门来要债，这会让我觉得你们在仗势欺人。”
瘦高个儿：“……”
她是个姑娘吧？
怎么说话做事都这般强硬？
六姑娘道：“上门是客，喝了茶，公子便离开吧。”
这是明目张胆地赶人走呢。
瘦高个儿又打开了手里的扇子，不紧不慢地扇了两下：“我要的东西还没到手呢，”他道：“姑娘不想给银子也可，物件也成。”
六姑娘都不想搭理他：“这凭证，我们不认。不认，自然就不欠银子了。若是公子觉得我说的不对，可以让府衙的人过看看，到底是不是我的字。”
赌坊不喜欢和官府的人打交道。
六姑娘以为她这么说，瘦高个儿肯定会知难而退，没想到瘦高个儿压根不当回事儿：“好啊。正好，我们赌坊年年都孝敬官府的人。是该让他们过来，替我们办点事儿了。”
谢氏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若是有官差出入，怕是会让流言更甚。
于谢氏而言，去府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六姑娘道：“既然公子叶同意，那就去报官吧。”
青禾应了一声：“是，”吩咐着小丫头去了前院，让管家安排人去府衙的门口等。
瘦高个儿满是意外：“你不怕有人议论你们吗！”
大家族不都是看重脸面和名声的，怎么这个六姑娘不在意呢？
六姑娘喝了口茶：“事关谢家姑娘的名声，我自然是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就算了的。”
瘦高个儿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做做样子，冷声道：“六姑娘，这事儿就算是府衙的人来了，你也只能是还钱！”瘦高个儿挥了挥手，从赌坊带来的人，就一拥而上。见什么拿什么，拥挤之下，还弄碎了几个很名贵的花瓶。
“小铃铛。”
六姑娘的神色清清冷冷的，没有一丝暖色：
“看看，咱们家的东西少了多少。”
“好嘞！”
小铃铛从角落里窜出去，一手一个地扔了出去了。那些怀里抱着瓷瓶的人，要么就是瓷瓶碎裂的声音，要么就是骨头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让人觉得很悦耳。
没过一会儿，原本闹哄哄的锦绣阁，只剩下了一片哀嚎声。
站在青禾后面的六姑娘，神色冷峻，目光阴沉地看着站在外面的瘦高个儿，高声道：“公子，请回吧！”
瘦高个儿挑起袍子，坐在了原地：“给我银子，我就走！要不然，哼！”言语之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六姑娘好言好语地和他说哈，他不搭理，和他耍无赖，这就让六姑娘很恼火：“工资不肯走，那不走便是，”六姑娘道：“小铃铛，你去天意赌坊，全都砸了！要是有人阻拦，照杀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