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说笑了。”
“我有没有说笑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看着盛栾依旧笑得温和的面容，黑衣人露出的唇角也微微勾起，无声地跟他对峙着。
若是换做别人，他自然不会想这么远，但是盛栾是个聪明人，他想杀谁总不会只是一时兴起，那他之前所有的举动恐怕都有深意。
就如太辰钟声敲响那次，若不是当时从远有那条巨蟒相助，恐怕早就陨落在玉乘风手上；还有这次的菁英会，偏偏他和玉乘风都不在，偏偏有人要针对从远，他不信作为闲音楼的楼主连一点动静都没察觉到。
就连这次对苏元康动手，也是他提醒他要铲除后患，恐怕他早就知道从远不会袖手旁观，为的就是一石二鸟，让他连带着也要对从远下手，若不是怕苏元康将事情捅出来，他也不会急着出手。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走露了消息，还是真的只是巧合，还没等他想好怎么避开周围的耳目，苏元康从菁英会回来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自请到路州城看守，这才给了他大半年的喘息时间。
不过，他终究是不放心。
可惜没能将苏元康调到别的地方，不然在路上也好了解了他，还有那两位提议让苏元康继续留守路州城的人，其中一位还是他的……
眸子暗了暗，黑衣人的右耳微动，似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视线往身后瞥了一眼。
“盛栾，苏元康是你自作聪明留下的隐患，你自己解决，若是让他活着回到青云宗，那到时候要死的人，恐怕就是你了。”
语落，房间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盛栾一人沐浴在月光之下，直直洒进来的目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等到玉乘风飞身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略显孤寂的画面。
视线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玉乘风的视线最终落在了窗边微微拂动到盛栾身旁的纱帘上，走到跟前细细感受了一番夜晚的风力，玉乘风眉头下意识紧蹙了起来，“刚才什么人在这里？”
“不过是手下的人来禀告消息。”
“人呢？”
“还有事，就让他先走了。”
听着盛栾应答如流，玉乘风轻嗤了一声，也没说信或是不信：“那我问你，从远在路州城遭人刺杀的消息，为何迟迟没有送去惊岁阁。”
听到这里，盛栾一直平静的脸色终于出现了变化，眼皮往上撩了撩，“你在路州城安插了人手。”
“回答我的问题。”
见他不回答，盛栾似是有些无趣，抬起的眼眸微垂，慢条斯理道：“夜已深了，结局已定，明日再说也是一样。”
说完，两人默契地沉默了下来。
盛栾似是有些无聊，手里已经开始把玩起了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神色平静到，似乎也不在意玉乘风相不相信这个解释，就像玉乘风也不在意他的答案一样。
“盛栾，不要让我看到你耍什么手段。”
“怎么会？”闻言，盛栾语调微扬，似是有些诧异，但是下一句却已经沾上了满满的寒意：“若是我耍手段，你现在还能走出我这闲音楼吗？”
盛栾说话的功夫，手上的刀刃已经悄无声息地抵在了玉乘风的后心口，只是玉乘风却好像没有察觉一般，丝毫不为所动：“你可以试试。”
“开个玩笑。”
盛栾笑了笑，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中的匕首，仿佛刚才真的只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笑之举。
而自始至终，玉乘风都只是站在他的身侧，没有丝毫动作。
他这半年待在惊岁阁养伤的时间，一直都在思索从远的那番话。
他惊岁阁不主消息贩卖，阿姐来信也只字不提她有孕的事情，他自然是不知道从远的存在；而从朝与他身后的从家许久没有来往，从家主不知道也有情可原，可是盛栾，他身为闲音楼的楼主当真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吗？
就算从朝一开始说过不想有闲音楼的人打扰，但是无论他们走到哪里，总该是有闲音楼的眼线目睹。
可是，这种情况阿姐应该也知道会有人传递消息回去，没道理让盛栾知道却不支会他这个弟弟一声，除非……
阿姐从一开始就隐瞒了此事，他记得阿姐说过，有一种法阵可以遮掩一切表象。
可是，为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玉乘风只能先将这个疑问压下，问起了另一个他关心的事情。
“我已经在惊岁阁放出了消息，从远就是我惊岁阁的少阁主，可是我怎么听闻你这闲音楼一直没有消息，盛栾，你在想什么？”
虽然他不想盛栾跟他争从远这个少主，但是他一直没有动静就有些奇怪了，如今阿姐不在，他不得不多为从远想一些，该是他的就是他的。
顶着玉乘风侧目审视的视线，盛栾的神情依旧是异常平静，没有一丝一毫心虚的迹象，“你也知道闲音楼的存在惹了多少仇恨，我若是真的将从远暴露在人前，那才是害他。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他想要什么消息，直接让人从闲音楼取岂不是更方便，更会会惹人注目。”
“你不相信我？”见玉乘风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盛栾似是有些无奈，“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闲音楼的危险之处，要不然你以为从朝，为什么从来不会暴露自己闲音楼楼主的身份。”
“还有我这双腿，玉乘风，你不是不知道。”
听到盛栾提起他的腿，玉乘风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看清他说的究竟是真话假话，但是盛栾仍然笑得一副温和的模样，就像无数次他看到的那样，仿佛他对于失去这双腿没有丝毫的怨怼。
“盛栾，你若是有怨，尽管冲我来，从远你不能动。”
盛栾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面上有些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他。”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