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的身子趴在段景忱胸前，小棠满脸惬意，勾起双脚来回晃荡，“皇上还不腻吗？”
段景忱不回答他，伸手轻抚着他的头发。
小棠一双眼眸纯情至极，又问：“皇上打算什么时候搬回去啊？”
“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回去？”段景忱反问他。
小棠抿着嘴巴想了想，没说话。
段景忱道：“回去了，你再吓我，说不高兴，说要走，我该如何？”
小棠羞愧地把脸闷在他胸膛里，“都说了不会了，皇上怎么又提……”
段景忱笑，“朕信不过你。”
……
出兵在即，领兵的人选却迟迟没有确定，兵部的人急得团团转，怕不是皇上最近搬到了坤宁宫，只顾沉湎美色，将正事都忘在脑后了。
听闻昨日谢总督毛遂自荐，却被皇上打发了。
不肯用他，却也没说要用何人。
今日早朝胡万青特地写了折子去的，是他这些时日从现任武将中挑选出来的，让皇上看看，总有可用之人。
谁又料想，披星戴月到了皇宫，太监却来通知，今日早朝取消了。
胡万青焦虑不已，却也没胆子跑去坤宁宫催促，皇上不急不慌，大抵心中还是有数。
可有数的话，选谁用谁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圣心难测，揣摩不透，做臣子的也只能等着。
坤宁宫卧房，门窗紧闭着。
段景忱躺在床上，自幼习惯早起的人，难得今日到了时辰还在睡着。
他身边的位置却是空的。
平常不睡到晌午不醒的主儿，起了个大早，不声不响地走了。
……
秋月阁门庭冷落，此前皇上下令不许人打扰，除了太医，这里至今没有人来过。
天光才亮，清晨的风吹得人神清气爽，小棠跟程鸢就在庭院中落座，再次见面，已然不像之前那般剑拔弩张了。
“你倒是真敢来。”程鸢先开口。
小棠眼角含笑，“程参将请我，我自然要到的。”
今日相见，是程鸢主动要求的。
“看你气色，似乎恢复得不错。”小棠道。
“还未上战场杀敌，我自然不能白白死在这里。”程鸢还如之前一样，说话分毫不客气。
小棠并不介意，彬彬有礼地询问：“叫我来此，是想跟我和解，还是找我寻仇的？”
程鸢脸上丁点的友善都没有，冷冷地盯着小棠，沉默许久，开口回答的却是：“第一种。”
这答案并不出乎小棠的意料，他笑道：“果然，程参将是个大气之人。”
“我不是。”程鸢态度桀骜，直白道：“我对你的厌恶丝毫未减，今日肯主动低头，是因为我没有别的办法，皇上替你撑腰，我若是将你如何了，他定然不会容我，国仇家恨未报，燕召还要打，我没有精力与你这种人计较。”
“巧了。”小棠道：“我对程参将的印象也并不好，至今仍旧如此，但这并不影响你在我眼中，是个难得的将帅之才。”
“黄泉谷之战，不能交给他人。”程鸢不再废话，严肃对他道：“燕召的地势我是深入探查过的，黄泉谷的行军图，也是我亲自带人绘制的，这一仗筹备许久，对大齐至关重要，只能胜不能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把火点到燕召的粮仓中。”
程鸢痛快，小棠更是痛快，问她：“需要带多少兵力？”
“一万人足矣，黄泉谷险峻，人多反而是负累。”
“一万人，你有把握？”
此前陆鸣做的计划小棠大体知晓，那时他提给皇上的计划是带四万兵马。
要知道，晏林军总数五万人，若这些人全数折损，几乎等同于全军覆没。
当时小棠便觉得派出这些兵力不妥，既是奇袭，就要灵活作战，快速出击，快速撤退。
现在想来，只觉脊背发寒，晚一步发现陆鸣的事情，晏林军就要毁于一旦。
程鸢坚定地看着小棠：“此战不胜，我提头谢罪。”
“好！”
二人说完，头顶拨云见日，太阳升起来了。
程鸢低头是肯低头了，脾气却是改不了的，要说的话说完了，连一句礼貌的相送也没有，转身便回了房中。
小棠自知她对自己的怨恨无论如何也抵消不了，于是不在这自讨没趣，起身也走了。
一出秋月阁大门，便看见门口有人站着等他，不知等了多久。
惊讶之色瞬间浮现，片刻又消散，小棠走上前去，问：“皇上到了为何不进来说话？”
段景忱平静地看着他，一挑眉毛，是说他明知故问。
小棠自然还记得那日床上段景忱对他的承诺。
脑袋一歪，他背着手走到段景忱跟前，阴阳怪气道：“皇上如此谨言慎行，传出去了，旁人不定以为我这妖孽有多彪悍。”
段景忱笑，“你没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