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宵拿出来的，是除了在医院时，其他时候都放在身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娄眠认识。
就是她自己。
那眉眼，那场景，那突然冲破迷雾的真相。
娄眠愣住了，随后抬眼看他，满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这张照片，她记忆很深。
是几年前的那天，她心情比较好，加上网恋对象也很乖没有多打扰，所以她拍了一张发过去。
可这张照片，她也仅仅发给了网恋对象，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了原照片。
怎么会？
完全不可能的事。
太玄乎了！
娄眠咽咽口水，“你——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缘分二字，她略懂。
可从未经历过，那些擦肩而过的路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而网恋对象，还是通过网络联系，只要断开联系，也是一辈子不见面的人。
她和厉宵——
厉宵看着手里的照片，笑容不自觉的温柔下来：“你发给我之后，我就打印出来了，一直都放在身上，只有住院的那段时间没有。”
“娄眠，我找你很久了，也等很久了。”
“现在，你能给我一个回答吗？”
娄眠微抿唇。
要命。
她现在脑子里完全不能思考任何一件事，全被这玄乎的缘分给占据了。
不过现在，很多事她也能串联在一起，也有逻辑了。
难怪第一次去时，厉宵看见她会那么激动，她以为是坏情绪，没成想是许久不见的思念。
也难怪她和程岩同时出现时，厉宵会突然转变，脸上只剩下冷漠和一些她当时看不懂怪异表情。
娄眠捏紧手，都不敢直视他，心里像是被乱糟糟的线团缠住，找不到出口。
等了几分钟，厉宵看她唇瓣动了动，以为她还是要回答了，瞬间有些紧张，可十几秒过去，那微红的唇瓣，真的只是动了动而已，并未吐出半个音节。
渐渐的，一个小时时间到了。
厉宵碰了碰她：“时间到了，你有答案了吗？”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让娄眠更加难以面对他，刚刚的深思熟虑过后，答案确实出来了。
可这出来的答案一旦说出口，谁都不会开心。
她想了想，眼神有些闪躲：“厉宵，程岩他——”
厉宵打断了她的话：“程岩怎么了？”
“他是你舅舅，和我谈恋爱的人是他，如果我和你——”
话说到这就没声了。
厉宵脸上的浅笑也僵住，嘴角恢复平常弧度，他突然哼笑了声。
就在娄眠身子刚放松一点时，她身边人突然凑过来，直接把她压在了沙发上。
她脑袋靠着沙发扶手，眸子疑惑看他，缓过神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壁咚了，刚要推开他。
厉宵先一步开口，声音沉了沉，带着些许委屈：“娄眠，我为你抵抗了外界所有因素，你能爱我一次吗？就一次……”
——就一次。
等了几年的时间，忍耐了这么久的感情，厉宵只是想要她主动一次。
只要她朝他走了一步，那剩下的所有步，他都会用跑的。
一刻都不带停歇。
可并没有。
娄眠推开他，起身，面色平淡走进厨房拿了酒，一波接一波，直到桌面上都摆满酒，她才坐下，拉开拉环喝了起来。
她不行了。
现在只有晕厥才能救她。
不然扛不住。
她酒量向来不好，几瓶下肚后脸莫名通红，肚子也有些小鼓，可她还是没停，几乎是要撑死自己的喝法。
厉宵劝阻过几次，无果，还被她凶了一句，最后还是乖乖坐回到了沙发上。
已经是夜晚近十一点了，距离说好的一个小时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答案出来了。
厉宵看着她灌酒的动作，也明白了，苦笑了声。
果然他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他起身，走到娄眠面前，喊了她一句。
女人抬头看他，手撑着下巴。
奇怪。
今天都喝了这么多，她却没有晕，厉宵的脸还是那么清晰，他举起照片的动作，也很清楚……
厉宵左手举着照片，又抬起右手，表情冷漠，刚刚的乖巧和温柔全部消失了。
‘撕拉’一声。
照片被他从中间撕开。
娄眠更加清醒了，背都挺直了些。
仅仅半分钟过去，照片被撕成了小碎片，他一松手，那些碎片都轻飘飘的落下去。
停留在地面时，如羽毛，娄眠看见时，内心却像被狠狠击中了。
厉宵露出笑容：“娄眠，你做什么我都依着你，你亲自选的结局，也不例外。”
“拉黑我的那天，你没有说再见，也没等我说，这次，我先说。”
厉宵微张薄唇：“再见。”
说完，他并没有走，而是真的在等娄眠的一句再见。
娄眠一瞬无言，笑着又开始猛灌酒，眼眶湿润起来，直到最后包不住，一滴滴往下滑。
厉宵就站在那，等了她近半个小时，从她喝酒，到她趴在桌子上。
“你不说也可以。”
话落，他转身要走，却在门口要换鞋时，听见了她说的话。
“厉宵，抱抱我。”
这简单的一句话，将厉宵的思绪快速拉回了他装醉的那天。
他垂眸，并没有理会。
可下一秒，娄眠再次开口：“我也喜欢你……但不可以。”
厉宵一下就捏紧手，深呼吸，皱皱眉。
最后一次。
绝对是最后一次。
几秒后，脚步朝她走去。
是的。
他没忍住。
所有的表面语言和动作都是假象。
只要娄眠想。
他愿意做出任何事。
厉宵走到她身边，弯身抱起她。
怀中女人不断嘀咕着什么，声音很小，他听不清，“别吵。”
她一下就安静了。
厉宵抱着她走进房间，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又细心给她卸妆，再用洗脸巾清洁干净，最后连护肤步骤都做好了。
他轻轻抚摸着娄眠的脸庞，从她的眉头到鼻尖，再到嘴唇。
每一下触碰都停留了半分钟。
“既然你选择程岩，那我离开。”
“只是希望以后你和他回程家时，别让我亲眼看见你幸福的笑容。”
“娄眠，我也是会疯的。”
说完，厉宵低身在她额头上浅亲一口，刚起来准备走。
衣领突然被扯住，力气挺大。
他顺着力转身，视线中突然出现娄眠被放大了数倍的脸。
下一秒，他唇瓣触碰上带着浓重酒味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