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衙门都难进。
保安们对新面孔的防备，体验过的人都明白。他们看每一个普通人，都像是要进去找领导麻烦的，除非一眼就觉得你非富即贵。
市府大院一通登记，卞向阳战战兢兢，好不容易摸到王兴桥秘书长办公室的时候，王兴桥正皱着眉一脸苦楚地在修改市长的讲话稿。
卞向阳自报家门后，王兴桥头都没抬，他伸手示意卞向阳在沙发上坐下，足足让卞向阳等了十多分钟。
这是领导们对新人惯用的一种立威方式，我就要晾着你，让你知道老子有多厉害。这也是一种调教和立规矩的有效措施，让新人从第一天起，便留下深刻印象，从此做到知敬畏、存戒惧、守底线。
就在卞向阳正襟危坐，全身难受得心里想骂娘的时候，王兴桥觉得差不多了，这才用腿蹬了一下地板，使屁股下的转椅朝卞向阳的方向转了过来，然后他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看了一眼卞向阳。
卞向阳赶紧身体前倾，露出虔诚的笑容：“秘书长！”
“你和张笑天什么关系来着？”王兴桥不苟言笑地问道。
总体上，他对卞向阳的第一印象是不大满意的。因为在刚才那十几分钟里，他曾两次抬起杯子喝水，如果是机灵的人，可能早就热情地往他杯子里加水了。
当然，不是王兴桥喜欢谄媚虚情之人，而是这些行为虽然很小，但却能反映出一个人是否细心周到、是否能为他人考虑、是否时刻眼观八方耳听六路。他作为府办大管家，选人用人可是件大事。
政府办专门服务领导，很需要这样的人。
领导们日理万机，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需要细致入微的保姆式服务。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很多人觉得一些领导干部毫无生活能力，特别像巨婴的原因。
“没，没什么……”卞向阳没想到王兴桥上来就查户口，还好支吾了一下，他就想起江自豪的话来，“张董他爱人也姓卞，我和她是家门。”
还好，卞向阳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王兴桥没有继续再问下去，要不然接下来他就得靠编了。
“政府办是一个综合性非常强的部门，不仅需要能力出众，吃得了苦，而且特别需要有服务意识。”王兴桥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来这里工作了，以后就要守得了规矩，做得了事情，服务得了人，受得了气……”
王兴桥点头：“谢谢秘书长，我一定好好学习努力为领导服好务，不辜负您的关心。”
“看你这外在形象，倒是挺有潜质的。加油吧，不要错过上进的机会。”王兴桥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你先到秘书二科报到吧。”
王兴桥没有明说卞向阳的潜质是什么，但卞向阳猜测，他指的应该是为美女市长当秘书吧！所以，卞向阳没忍住嘴角一扬，他想笑。
尽管卞向阳很快就收住了那个动作，但还是被王兴桥看在眼里，这让他觉得卞向阳还是挺聪明，反应挺快的。他目光斜视，不屑地看着卞向阳：“好好努力吧，先别急着做春秋大梦！”
……
秘书二科，对应服务的是常务副市长。
卞向阳去二科认了门，科长秦光辉倒是挺热情地接待了他，不过秦光辉却让他先回去休息一天，明天再来上班。
用秦光辉的话说，政府办就是个大坑，一入坑里深似海，从此妻儿是外人，来了这里，就要做好天天加班、备受家人嫌弃的准备，让他回去和家人好好吃顿饭，对可能将面临繁重工作任务的事情，先给家里人都提个醒。
听卞向阳说自己刚离婚、和光棍没差别时，他愣了一下，继而喜上眉梢。
秦光辉家里的二宝才两岁多。因为工作太忙，他对妻儿管得太少，媳妇的脸经常黑得像张飞似的，也不体谅他干到半夜才回家，动不动就把他踢下床，就差逼着他去离婚了。
秦光辉心想，这小子来了，光棍一条了无牵挂，以后深夜留守办公室值班加班的事情，可算是有人了！
他高兴地拉着卞向阳的手：“那你现在学习上进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最充足的了，一定要充分利用起来，多干点事，多吃点苦，好好锤炼自己，争取尽快脱颖而出。”
……
卞向阳刚离开二科，还没出市政大院呢，钱芳芳就发来信息：“恭喜了！难怪这两天没找我问肋骨的事情了，原来是抱上大树，工作有人安排了，不理我了是吗？”
准确地说，那天见到卞向阳，她的确心动了。所以，后来她联系在政府办的熟人打听了情况，并提出想介绍卞向阳调过来的事情，希望熟人帮忙盯着，有机会进人时通个气。
没想到，她刚才还在接诊呢，却接到熟人电话，告诉她卞向阳已经来报到了，还夸她办事高效。
钱芳芳当时就醋意大发，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抢了自己的活。同时心生失落，担心卞向阳托别人办好了事情，没有从她那里捞到好处，以后不理她了。
人就是这样，尽管她并没有得到卞向阳，甚至都没想好要不要和他继续深入，或者也没有真正问过自己，是不是真的敢吃下这块小鲜肉，但她却因为别人的涉足而吃醋了，这才急不可待地发来信息质问卞向阳。
读完信息，卞向阳暗笑。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看来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卞向阳调侃地回了信息：“谢谢钱姐关心。哪有什么大树可抱，不过是走了个狗屎运，这也是托了你的福。是瞻仰了你的美，让我被幸运女神附了体，他们正好缺个打杂的，才捡了个漏。”
卞向阳心想，这工作可是你男人江自豪安排的，也算是托你的福了！这醋你就不用吃了，都是你们一家人的事情，又没有外人。
钱芳芳又来了信息，极具挑逗味道：“这么高兴的事情，我没能抢先帮你办好，那能不能成为第一个恭喜你的人呢？请我吃晚饭吧？”
晚饭？现在可是中午，离吃晚饭还早呢，她不会打我的主意，想着趁晚上喝点酒后好下手吧？哈哈。
卞向阳犹豫了，难不成真像汪丽丽说的那样，自己还真受不了她诱惑，早晚有一天真要上了她的床？
卞向阳问自己，愿意吗？能动她吗？敢动她吗？
他还想问问朋友们，如果是你，你愿意吗？敢动她吗？
卞向阳拿着手机，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发了条信息回道：“要不请你吃午饭吧？现在我正好没去处……”
“那好！地点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