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沣舟暴怒，猛然朝那些冥魂冲去，可却被周围的冥气挡住了脚步。
林兮杳出现在他身边，“这就是你以为可以为她保命的冥气。”
她手指一点，苑娘魂魄上方落下一道金光，围着她啃食的冥魂被这金光灼伤，立刻惊叫退到金光之外。
凶狠的朝着林兮杳的方向龇牙。
看着苑娘那残破不堪的魂体，杜沣舟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
记忆中那张温婉明媚的面庞，已被无尽的折磨变得面目全非，双柔情似水的眼眸如今也黯淡无光，透露出深深的痛苦和绝望。
杜沣舟扑通一声跌在地上，“不可能，老祖说了，冥气可以滋养魂魄，不可能会这样的！”他嘴里不断呢喃，声音发颤。
最后突然爬到林兮杳脚边，“这一定是你的幻境对不对？一定是你给我设下的幻境，为了惩罚我的恶行！对不对？”
他不停的质问，一遍又一遍，语气全是祈求。
“幻境，你配么？”
林兮杳无情打破他的幻想。
“冥气之所以能滋养魂魄，就是因为其中带有破碎的残魂。
这些残魂都是冥界厮杀落败的冥鬼，放在在冥界它们只会成为其它鬼的养料。
但你却把它们用到了毫无修为的凡人体内，她们怎么抵得过常年互相厮杀，以吞噬对方提升修为的冥鬼。”
杜沣舟的行为对冥气中的残魂而言，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它们正好可以吞噬苑娘和郁儿的魂魄修复残躯。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杜沣舟也不傻，很快明白了美好期望背后残忍的真相。
他无法靠近苑娘，只能扒在冥气的结界上看她。
吊着的苑娘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猛然转头朝两人的方向望来，有结界阻挡，她看不到两人。
但她能感觉到那边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让那些冥魂都恐惧的力量！
她张嘴嘶吼，“杀了我！让我死！求求你了，让我死！”
长期的折磨早已让她痛苦不堪，她现在只想立刻就死去，赶紧结束这无尽的痛苦。
“让我死！求求你了，让我死！”
苑娘不停的嚎叫，杜沣舟早已泪流满面，他又再次跪到林兮杳面前。
“我错了，要杀要剐我来受着，求仙尊救救我妻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她们是无辜的！”
说着，咚咚咚不停朝林兮杳磕头。
“若你在求助宗门没有成功之时就放手，她们早已经投胎转世为人，而今魂魄残缺，已然无法再入轮回。”
“你自以为深情的强留，断了她们所有的后路。”林兮杳语气冰冷，以情为刃，害人害己。
现在的苑娘只有魂飞魄散一条路，残魂入不了轮回，被冥魂吞噬的魂魄已无恢复的可能，留存于世，只不过是另一轮的折磨。
“我只能遂了她的心愿。”
林兮杳放出郁儿的魂魄，郁儿已经被啃食得只剩下肩膀和头，魂魄全然没了意识。
“我的郁儿，爹爹错了。”
杜沣舟匍匐在地，一个大男人失声痛哭。
林兮杳垂眸盯着他哭嚎，心中百感交集，但唯独没有同情可怜。
为了自己那所谓的感情，将无辜百姓的性命搭进去，这种残忍屠夫的眼泪，她从不会怜悯。
这杜沣舟和书中为了乔雪，颠覆三界的魔尊一路货色罢了。
别人的性命在他们的爱情中，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他哭嚎了一会儿，再次抬头时头发已经花白，眼神无光，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都被抽干了，苍老疲惫。
“求尊者给我们一家三口一个痛快吧。”他沙哑开口。
“背后的真相告诉我。”
杜沣舟虽然是城主，有那么点修为，可凭他的实力根本无法请动邪祟，以及在不惊动各宗的情况下更换水灵石，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杜沣舟坐起身，呆呆看着苑娘和郁儿的残魂，“十年前，我妻儿被害，我寻遍各宗寻求救治之法无果。回城之时遇到一个女子，她说她有办法帮我妻儿起死回生。”
女子？！林兮杳眯了眯眼，“何模样？”
杜沣舟摇摇头，“不知道，她带着纱帽，不过她说话声音听起很稚嫩。
她让我去?樘义庄救万钧老祖，说这位老祖可以帮我。”
“我没有办法，只能听她的话去了义庄，救下了老祖。老祖听了我的述求，便答应帮我，但是需要我每月供奉凡人血肉和魂魄给他。”
“我原本是拒绝的，可他一出手就让苑娘和郁儿睁开了眼睛，让我看到了希望。”说到此处，杜沣舟痛苦抱头。
也正是看到希望，他就无法控制自己了。
“所以你同意了他的条件，利用你城主的身份，让城中百姓供奉邪祟，用无辜之人的血肉供奉它。”林兮杳冷冷替他说下去。
杜沣舟点头，“随着不断供奉，我的妻儿也从睁眼变得会动，还会笑，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可天有不测风云，城中的水源突然枯竭，海月城一时间陷入恐慌。”
“因为城中祭拜邪神，我也不敢去仙门求援，这时，那女子又出现了。
她告诉我水灵石是集天地水源之力，可以解城中水源危机，但要我自己去望川峰取，她从旁协助。”
“她为什么帮你？”
“那女子让我为她供养一具魔胎。”杜沣舟解释道。
“那女子应该是魔族。我当时去望川附近查看过，各宗在那边都有监视阵法，可那女子只说让我等着。
那之后没多久，魔族就对人界发起了大规模的攻击，趁着所有宗门的注意力在魔族身上，我趁机换掉了水灵石。”
“水晶石的力量不如水灵石，为了不被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更换，我也可以取泄露的冥气。
以往每次去，我都挑选各宗有大事防卫松懈之时过去，加上老祖给的隐蔽气息的法宝，这些年也没有被发觉。”
“直到前不久魔尊在人界作乱，我借机去更换，就看到我放的水晶石又被更换成了水灵石。”
“这就是我做恶的全过程了。”交代完一切，杜沣舟瘫软倒地。
林兮杳看着他了无生气的脸，“机关算尽，恶贯满盈，到头不过一场空。”
“仙尊仁德，求您，遂了苑娘的心愿吧。”